三人一路说说闹闹的,因为顾锦栀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倒也算是气氛融洽。
夏炜看着她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问,
“你上回给你二哥写信,是不是想开了,想留在这儿了?”
顾锦栀嘴里的糖葫芦一下子没咬住,掉到地上滚远了。她愕然地张了张口,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是又不好明说自己知道了什么,于是含糊其辞,
“...你都跟主公这样那样了,难道还想走不成?”
顾锦栀:“???”
她跟萧珩哪样了?
他不就送了她一双鞋子和一个手镯吗?
总不能这也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吧?
她迟疑地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问清楚比较好,于是严肃地说,
“夏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将军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
“府里的流言都这么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顾锦栀迷惑地歪了歪头,
“府里的流言怎么说的?”
夏炜本来是不想点破这一层窗户纸的,可是见顾锦栀是真的迷茫,还是摸了摸耳尖,边假装看商铺,边磕磕巴巴地说,
“...就是说...你们每晚睡在一起...时间久了,想要这个那个...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夏将军。”顾锦栀打断了她,“你到底要说什么?支支吾吾说半天,跟个娘儿们似的!”
夏炜嘴角抽了抽,她本来就是娘们,什么叫跟个娘们似的!
她这一下心急,嘴瓢了一下,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你都跟我们主公上床乱搞了,是不是以后就要留下来了?”
顾锦栀:“???”
檀云:“!!!”
檀云的下巴给惊掉了。
其实檀云并不清楚顾锦栀和萧珩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白天萧珩会让她留在屋里伺候公主之外,可是从来不让她晚上在套间里伺候,顾锦栀也没有在她跟前流露出受了委屈的一面,以至于她一直以为,这两人也就是清清白白地在床上睡一觉而已。
顾锦栀见这两人一个震惊,一个羞躁,立刻小声地反驳道,
“上床而已,没有乱搞!”
她严谨地指出了夏炜话里的错误。
夏炜不信,“我那天在外头都听到了...”
什么轻点轻点,什么嗯嗯啊啊...
她虽然不是过来人,但是也是个成年人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解释吗?解释就是掩饰啊!
夏炜以为顾锦栀是想赖账,于是摆出一副要替萧珩讨回公道的模样,一脸严肃庄重地说,
“公主,虽然我说这样的话很僭越,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你可不能睡了我们主公还想跑!”
顾锦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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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栀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是到底谁睡了谁啊?!
明明是萧珩那老狗比,非要把她抱到他自己的屋里去的好吗?!
她娇娇软软的一小公主,难不成还能对他霸王硬上弓?!
况且他们两人什么事都没做过,说睡觉,就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而已!
一人一个被窝,各睡各的觉!
然而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自己清楚之外,压根没办法解释澄清。
顾锦栀一路替自己辩解,落在夏炜和檀云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公主初经人事,还害羞着不肯承认。
于是顾锦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憋闷了一路,连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然而刚刚回到府里,就看见何伯拿着一封信,等着了门口。
顾锦栀一看到何伯手里的信封就眼前一亮,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三两步小跑到了他跟前,期待地问,
“何伯!这封信是我二哥寄来的吗?”
何伯笑着把信递给了她,“公主,确实是梁州来的信。”
顾锦栀心里激动,立刻就要拆。可是一看,何伯和夏炜就在身边站着,生怕他们看见了信上的内容要去找萧珩打小报告,于是又忍了忍,把信封紧紧攥在手里,冲何伯客气一笑,
“谢谢何伯!那我就先回屋里啦!”
说完她也不等檀云跟上来伺候,自己就一溜烟跑进了后院里。
知道萧珩心机重,说不定院子里都安插了他的眼线盯着自己,顾锦栀回到屋里,先把门给紧紧地关上,确保没人能进来之后,才迫不及待地拆了信。
顾珹的信写得比她的还要简单,字迹还特别丑。他年少的时候不爱读书,一看书写字就头疼,学业上一塌糊涂。以至于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他不是继承大统的料子,在他刚满16岁的时候就给了他封地,让他去梁州当个闲散皇子。
顾锦栀一目十行,一下子把信看完了。
顾珹在信里最后说,“已有法子,毋需担忧。”可是却没提到什么法子,只让她安心等着,肯定会想办法来救她的。
有他这句话,顾锦栀并不怎么安心。
顾珹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这是她爹爹还在世的时候,说过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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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顾锦栀才知道,她爹爹会说这样一句话,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日难得的冬日大晴天,顾锦栀起得早,梳洗完毕,便和夏炜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用早饭。
萧珩去了兵营还没回来,没人嘲笑她还要喝奶,顾锦栀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牛奶,惬意地眯了眯眼,窝在椅子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看书。
过了没多久,萧珩就回来了。
堂屋里传来声响,大概是何伯在跟前伺候着,不大会儿,就听见脚步声走进了后院。
他这一回来,后院的下人都自觉地回避了。
顾锦栀刚回头,就正好看见他迈进了月洞门。
萧珩把手里的刀递给了迎上来的夏炜,抬手解开了大氅,何伯在他身后接住,然后两人都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一旁。
几天没见人,顾锦栀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会儿他忽然回来,那日夜里暧昧的一幕,又蹭蹭蹭地从脑子里蹦出来。
她抿了抿唇,不太自在地问,
“你怎么回来了?”
明明夏炜跟她说,兵营里出了点事情,萧珩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萧珩望了她一眼,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刚刚骑马回来的热气,语气意味深长,
“我怎么回来了?这要问你二哥了。”
顾锦栀:“嗯???”
跟她二哥有什么关系?
“顾锦栀。”
萧珩手肘撑着矮桌,凑近了一些,俯首盯住她的眼睛,
“你跟你哥写的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顾锦栀被他这么盯着,莫名地生出几分心虚。她摸了摸鼻尖,不去看他,模棱两可地说,
“就是兄妹之间的体己话,不能告诉你...”
萧珩依然盯着她,唇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抬手挥了挥,立刻有部下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外头走进来,其中为首的,正是一直跟在顾珹身边的副将周衡。
顾锦栀一脸茫然困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位精心打扮过的俊男美女被带了进来,排成四列,整整齐齐地站在她跟前,像是等着被她翻牌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