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栀莫名其妙地被他嘲讽了一顿,刚起床就烦躁得要命。
她眼睁睁地看着萧珩起身下床去洗漱,把她一个人晾在床上,忍不住在心里龇牙咧嘴地凭空挥了他一拳。
萧珩这一离开,本来顾锦栀以为他就不回来了。
然而他洗漱完,忽然又折返回卧室,见她还闷闷地坐在床上,于是走了过来,好笑地说,
“不就抱着我睡了一晚?至于这副丢魂落魄的模样?”
顾锦栀看着床面,憋着坏劲给他心上添堵,
“怎么不至于?我感觉我脏了。”
萧珩:“...”
他极为无语地盯着她,忽然俯身凑近,作势要去亲她,
“反正都脏了,也不差这一步...”
顾锦栀心头重重一跳,偏头去躲他的亲吻。结果刚动了一下,就听见萧珩嗤笑了一声。
嗯?笑什么?
她回过头,发现萧珩已经停在了离她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目光盯住她,玩味道,
“怕我会亲你?”
顾锦栀:“...不怕。谁亲谁是老禽兽。”
萧珩:“...”
谁是老禽兽了!
他使劲掐了一把她的小脸,懒得再逗她,转身打帘出去了。
萧珩这一走,顾锦栀却彻底迷茫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他只不过是逗她玩而已?
毕竟他自己也说了,只有老建安王才会老牛吃嫩草...
他们两人睡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萧珩也没碰过她,还要跑去逛花楼喝花酒。估计是真的对她这种小嫩鸡没兴趣。
顾锦栀这么一想,就镇定了。
她平缓了一下呼吸,按捺住刚刚有点儿心悸的苗头,然后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因为是在他怀里醒来的,再加上萧珩半真半假的态度,顾锦栀的脑子还浑浑噩噩着。
檀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听见他们起床的动静,喊了她好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忙忙地小跑进来伺候。
等她梳洗完毕,走出屋子的时候,这才发现孟靖河和夏炜他们几个副将都来了。赵固安在外头陪着他们往书房里走。
因为顾珹要来雍州的事情,萧珩今日要和他们议事。
见到顾锦栀穿着新绿色的襦裙从萧珩的屋里出来,站在门廊下看着他们,有好几个副将对她面露恭敬之色,只有孟靖河对她视若罔闻,径直朝书房走去了。
书房就在正厅旁边的耳房,平时他们在这里议事,后院不许外人随意进出。
然而自从顾锦栀住进后院之后,萧珩每回去书房,都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所以顾锦栀只是好奇地站在门廊下,看着他的几个副将和幕僚鱼贯而入,紧接着竹帘落了下来,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头坐着的人影。
赵固安给他们端来茶水,然后便站在一旁。
萧珩环视一圈,看见了顾锦栀在外头远远站着的小身影。他不动神色地拿起杯盖刮了刮杯口,神色如常说,
“顾珹前几日来信,说要亲自来雍州接回公主。按照时日计算,若是他腿脚快的话,差不多这三五天就该到了。”
他这话刚说完,底下顿时窸窸窣窣地议论了起来。
顾珹能亲自到雍州来接回公主,这件事本身就挺难以置信的。毕竟两州交恶已久,再加上萧珩一贯心狠手辣,谁也说不准萧珩会不会在这里设个牢笼等着他闯进来。
孟靖河在军中威望颇高,他率先开口,
“主公,此事涉及公主的兄长,是否需要请公主先回避一下?”
这里在座的都知道,萧珩把从顺州掳来的那个小公主养在后院,每日还与她同床共枕。
可是这个小公主还和梁州那位是亲兄妹。
如今两州剑拔弩张,谁也不知道,她会是站在哪一边的人。
然而萧珩缓缓地抬眸,目光盯在了孟靖河身上,明明唇角挂着笑,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寒意,
“她又不是外人,为何要回避?”
萧珩这句话,让书房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在心里掂量着,自家主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不是外人,那就是要把她当成自己人的意思。其实两人同睡一床,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这小公主的身份实在麻烦。她既是梁州顾珹的小妹,又是大魏皇帝的亲侄女。如今天下群雄逐鹿,大魏疆土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情,搞不好什么时候又是权力更替,这个时候怎么也应该避嫌才是。
只是连孟靖河这个亲舅舅的话,都被他当众驳回,旁人于是更加不敢劝说一句。
萧珩眼风扫了一圈,淡淡地收回,落在了手里的杯盖上,不紧不慢地说,
“先说正事。”这句话表明了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所有人的心绪这才收回,重新把讨论的重心放在了顾珹要来雍州这件事情上。
萧珩的手底下有个余部将,是一直跟着孟靖河的人,脾气直爽暴烈,立刻就直说道,
“顾珹敢这个时候来雍州,难道不怕我们给他摆鸿门宴吗?”
几乎在所有人的眼里看来,如今外族入侵,天下战乱不断。况且两州关系如此紧张,顾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雍州。
“那我们要摆吗?”萧珩望着他,像是征询他的意见。
余部将飞快地看了一眼孟靖河,目光一对便心领神会,随即拱手道,
“主公,我们和梁州打了这么久,一直没占到什么便宜,不如借机扣下他,让梁州割地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