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栀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萧珩也正好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莫名心悸。
见她不说话,萧珩微微俯身,更凑近了一些,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低低地问,
“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锦栀退后了半步,小声嘟哝,“没有。”
一点点泛酸而已,谈不上不高兴。
况且就算她不高兴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哄她么...
恐怕他的所有耐心和宠溺,早就都给了昨晚和他春宵一度的那位姑娘了吧...
她只顾着猜测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都带上了酸意。
萧珩这会儿心情彻底明媚了。
她到底心里还是在意他去逛花楼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低了一些姿态,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说,
“顾锦栀,你要是承认你不高兴,以后我就不去了。”
顾锦栀却不理会他,她和萧珩是什么关系?她哪有什么立场不高兴?!
她看着萧珩春风得意的脸,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酸酸涩涩的委屈,她使劲推开他,故意强装淡定地说,
“我干嘛要不高兴?你都二十四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我敲锣打鼓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珩猝不及防被她推得退后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你是认真的?”
顾锦栀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嘴巴却还依然强硬地说,
“我当然是认真的!”八壹中文網
萧珩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
酒劲在胸腔里无处发泄,在血液里四处蹿腾,烧得他浑身热燥难耐。
他的目光冷冷的,隐忍着又在她的小脸上挪动了几寸。
顾锦栀的脸颊是带着点儿肉感的鹅蛋脸,脸上稚气未脱,五官看起来玲珑精致,再加上她皮肤白皙细嫩,吹弹可破,像是个精心雕塑而成的瓷娃娃。
萧珩梗动了几下喉结,像是克制了许久的欲望忽然突破了牢笼,他猛地伸手把她拽了过来,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反扣在旁边床柱上。
顾锦栀心头一跳,本能地小手握拳抵在他胸口,使劲推了推他。
萧珩本来是要去亲她的,因为她的躲闪,他的吻因此落了空,唇瓣只堪堪擦过她耳后的发丝。但是肌肤触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感觉。
靠?!男人,你是在玩火?!
顾锦栀心尖一跳,连忙把小手握成拳,强硬地横亘在两人中间拉开距离。
然而萧珩的力量哪里是她能比拟的?
他甚至没有多用力,就轻松地握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几乎提抱着离开地面,又低下头要去亲她。
然而顾锦栀这回反应比刚刚还要快,见他低头,立刻抢先一步,仰头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男人的下巴带着很短的青茬,她的舌尖不小心舔了一下,有点儿刺痛,顾锦栀立刻松了口,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绝了!本来是他要强吻她,没想到他没亲到人,反而被她给变相亲了一口,这事算是说不清了。
顾锦栀羞燥得几乎要跳窗逃跑!
然而下巴刺痛传来,他猛地酒醒大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萧珩抬手摸了摸下巴,被她咬过的地方,小小的牙印,水光湿漉。低头一看,小姑娘眼圈都红了,似乎怕他还要继续发酒疯,小手紧张地攥着他的领口,把那处衣料攥出了深深的皱褶。
小姑娘的眼眶通红,里头盈着见不着底的水光。萧珩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倏地清醒冷静了下来。
他在做什么?
是不是吓到她了?
他将她放回了地上。缓缓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略带不安地盯着她泛红的眼圈。
愧疚和懊恼丝丝缕缕地攀了上来,屋里却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半晌,顾锦栀的小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讷讷地收回手,小声说,
“主公,你喝多了。”
萧珩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眼眸变得涣散疏离,
“你先出去。”
怕她留在这里,他又会控制不住自己。
顾锦栀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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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乱晃,挪移了光影。也将他的思绪撞得粉碎。
刚刚差一点就亲上她了。可是亲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敢现在就要了她吗?
雍州梁州如今针锋相对,他和顾珹剑拔弩张。
更何况,小姑娘似乎情窦未开,根本不知何为情事。如果他想要她,也应该是在她自愿的情况下,而不是趁人之危强占了她。
顾锦栀跑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虽然解了衣带,但是萧珩也不打算脱衣服了,直接就这么躺到大床上,重重地合了眼。
残余的酒微酸。酒的后劲上来,堵得心口难受。满脑子却都是她刚刚水雾迷茫的眼眸,仓皇失措,惊疑不定。
明明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了,可是她眼里的抗拒不是假的。
他是蓄谋已久,然而她却以为他是借酒发疯,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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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被风撩拨得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顾锦栀跑出来之后,不敢再回去了,生怕萧珩酒醒过来,就会知道自己刚刚吃了他豆腐。
但是她也无处可去,只能坐在了门廊下的台阶上。
府里还静悄悄的,下人洒扫完都回屋休息去了,就连檀云这会儿也不在,只有偶尔几只飞鸟从上空飞快地掠过,然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顾锦栀在地上找了根枯枝,无聊地在泥地里划拉着,脑子却依然被刚刚的暧昧缱绻占据,心绪一刻不得安宁。
她刚刚咬了他,那是咬,绝不是亲。
是他先动手的,如果不是他借酒发疯,非要亲她....
顾锦栀脑子混乱得像是一团浆糊,小手握着枯枝划拉着,蓦然发现自己在地上写着的居然是【珩】字...
顾锦栀:“...”
她立刻若无其事地赶紧用枯枝把地上的字迹划掉,没想到握着枝条的手心太过用力,上头的刺尖一下子扎破了细嫩的掌心。
掌心被刺破的那一瞬,顾锦栀差点惨叫出声,连忙丢掉枝条,然而鲜红的血珠已经从伤口渗了出来,火辣辣地疼痛着。
这回她彻底顾不上去想萧珩了,赶紧挤掉伤口处的污血,找了块干净的雪块擦了擦手,机智地把血给止住了。
伤口不是太深,但是不用药又怕会溃烂。顾锦栀于是去檀云的屋里找她,想让她给自己拿点药,没想到刚走到檀云的屋子门口,就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像是还有其他人在里头。
府里的侍女和下人都不多,都住在这一排的耳房里。檀云是她的贴身侍女,平时是一个人单独住一间屋子。谁会在这个时候在她屋里?
顾锦栀很好奇,悄悄地把耳朵贴到门上,迷迷糊糊地听见了里头似乎有人在吵架。
“...我昨晚真的就一个人睡的,主公就在隔壁屋,我哪敢叫姑娘来陪啊...”
“...以前那都是逢场作戏,不作数的。”
“我以后都不去了行不行?”
顾锦栀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居然是赵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