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风声正好停了下来。
周围是安静的，空气是清冽的。唯独小手被他捧着手心里，是滚烫的。
顾锦栀脑子混混沌沌的，和他炽热的目光对上，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却还要强装着镇定自若，轻声说，
“你又不是我亲哥，我不走的话，留在这里干嘛？”
萧珩看着懵懵然的小姑娘，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我不是你亲哥，但是我也能照顾你。”
这样说，她总该能明白他的心意了吧。
然而顾锦栀却不出声了。脑子是懵的，但是手心还滚烫着，那里有他落下的吻。
他说要照顾她，是以后要娶她的意思吗？还是只是一时兴起，逢场作戏？
况且...他不是刚刚才承认过，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人平素逛花楼喝花酒，指不定同样的情话，都对着不同的人说过上百遍。
她之前是被萧珩扣留在府里，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敷衍应对。哪怕那时候他强硬地要了她，那也不过是失身于他，不至于深陷进去。
如今他说让她别走了，却是要她想清楚，是否要留在他身边，被他照顾着。那么那个被他喜欢的青楼姑娘怎么办？
况且她虽然年纪小，被他扣在手里是身不由己。但是对于感情这件事还是有所憧憬。如果要跟他人共侍一夫，那她宁可孤独终老算了。
顾锦栀咬了咬唇，有些别扭地说，
“你之前不是说过...其实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珩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那个被她莫名虚构出来的花魁。
他挑了挑眉，无语地说，
“有喜欢的人是真的，不过从来没有什么花魁。”
顾锦栀迷糊地眨了眨眼，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忽然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却不敢再往深处去细想了。
见她又不说话，萧珩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尖，声音无奈地低哄道，
“还不明白啊？”
他喜欢的人，一直只有她。
顾锦栀被他捏得心尖一颤，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回，可是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却力气极大，根本不容她拒绝。
“栀栀。”他低低地唤她，握着她的手指蜷紧，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蹭了蹭，声音变得低哑了下来，
“我喜欢的人，一直只有你。”
顾锦栀的睫毛颤了颤，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低下了头，把她的手揉了又揉，似乎还想亲。
大概是怕自己吓到她，萧珩最终还是没再亲她的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变得平静而认真，耐着心等她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这对顾锦栀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
都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可是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世间她只剩一个二哥。若是此番顺利，她跟着二哥回到梁州，想必再过两年，他也要替她重新寻觅一个好夫君的。
顾锦栀一时有些无措。她慢慢地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回来，理了理思绪，然后才很轻地试探道，
“可是你跟我哥...”
相爱相杀那么多年，两州各自没占到便宜，两人也都各不娶妻，难道不是打算基到地老天荒吗？
萧珩知道她要说什么，极为无语地抬手掐住她的小脸，面无表情地说，
“别在我跟前提你哥。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不喜欢男人，眼光更加不会那么差。”
“哦...”顾锦栀放了心。
见他的目光还紧跟着自己，顾锦栀知道，今天必须要给他一个答复，他才会放过自己。
可是他让她留下她就留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顾锦栀对于喜欢一个人这件事，还停留在茫然懵懂的年纪里。
她对萧珩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厌烦他，觉得他把自己掳来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喜欢动不动地欺负自己。后来觉得他也不算是太坏，口头上喜欢怼她，却倒也不亏待她。
但是谁会才认识两个月就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可自拔啊？说到底都是见色起意而已。
况且撇开萧珩经常逛花楼这件事不说，他的身后有个爱慕他的孟青燕，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青梅竹马，烂桃花一大堆，现在还要缠着她留下，谁知道这样的人有几分真心可信？
顾锦栀冷静了下来，小声地问道，
“我们认识不过两个月，你就打算照顾我一辈子了？”
萧珩看着她，神情说不出的认真，语气却笃定地说，
“不止两个月。”
顾锦栀：“？？？”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止两个月？那就是在中都的时候见过？
可是就算他在中都的时候也许见过她，那时候她才多大？听说他十八岁就离开中都了，那时候她最多也就九岁而已，然而她对他根本没有印象。
见她一脸的茫然，萧珩心里微微一凉，估计着这小姑娘过去太小记性不好，现在又是情窦未开，还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只能沉默了一瞬，再一次试探地低哑道，
“你仔细想一想，行不行？”
顾锦栀仰着头看他，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她总是会被他的目光所烫到。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看着她，就让她心尖阵阵悸动不已。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很陌生，又很微妙。
明明心脏快得要跳出来了，怕在他跟前露出羞怯的端倪，却还是被他的目光给牢牢吸引住，忍不住地想看他。
顾锦栀不明白自己对萧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知道，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以后容易打脸。
毕竟...萧珩这个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也不算太差吧。
他的挽留太过突然，顾锦栀细细想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说，
“我先考虑考虑，行吗？”
萧珩听她这么说，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机会的意思。他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