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珹这么一走，马车里就只剩下顾锦栀和萧珩了。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莫名地弥漫上一丝淡淡的尴尬。
好在萧珩及时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主动问她道，
“这次不去祈愿了？”
顾锦栀抠了抠衣角，认真想了想，
“嗯，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人要知足，她现在确实已经过得很好了。和他之间虽然有遗憾，但人总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不甘心里。
萧珩望着她，很轻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下去祈个愿。”
顾锦栀一愣，觉得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你上回写的愿望，实现了吗？”
萧珩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看她。
当初他们曾经一起放过天灯。后来她离开之后，每逢上元节，他都在想，其实放灯许愿也并不是那么灵验吧。
她的愿望被他窥见，却终于得以实现。
然而他写在许愿纸上的那个名字，是真的随着天灯飘向了天边。
不过他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走了。
无论放灯许愿灵不灵验，他依然还是想，试图抓住一丝和她之间的牵连。
萧珩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尖，顺手将她鬓角边上的碎发掖到了耳后，笃定地说，
“这次会实现的。”
顾锦栀被他摸得耳尖一麻，还没来得及问他许的是什么愿望，他就已经下了马车了。
萧珩这一下车露面，旁边立刻传来很轻的惊艳声，有不少妙龄女子偷偷捂着嘴偷笑着朝他这边看。
顾锦栀听见外头惊羡的声音，忍不住勾起一角车帘，趴在车窗后头偷偷看他。
三年不见，他的身姿看起来似乎又挺拔修长了一些，站在人群中十分惹眼，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慵懒矜贵的气质。
好看是好看，可是心里却有些酸酸地想，这人真是越来越会招蜂惹蝶了。
大概是人的目光很容易有心灵感应，萧珩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过头，见顾锦栀正趴在窗上看他，便走回到马车旁边。
他身材高大，他这么一走近，饶是顾锦栀坐在马车上，也得微微仰起头来才能够得着他的目光。
她仰着头的样子没有任何戒心，落在他的眼里显得极为天真烂漫。
顾锦栀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走回来了，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怎么了？”
萧珩将就着她的身高微微俯身，抬手很轻地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声音低哄地说，
“乖乖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待会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东西。”
街上人多，虽然有赵固安留在这儿照看，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要叮嘱一句。
顾锦栀抬手拍掉他的大手，不满意地嘀嘀咕咕，
“我又不是小孩。”
可是萧珩却轻笑着勾了勾唇角，顺从地改口道，
“是我忘记了，我们栀栀已经长大了。”
顾锦栀忽然微微怔愣了一下。
相比起三年前，她确实是已经长大了，会在投入感情之前想得更多一些，不会再那么容易就奋不顾身地心动。
可是他说她已经长大了，语气怎么依然像是在哄小孩？
萧珩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才转身往河边走去。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迷蒙地眨了眨眼。
明明他的动作看似暧昧，可是被他做得如此随意平常，似乎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大概他现在，是真的将她当成妹妹看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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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游人熙熙攘攘，顾珹挤在人群里头，摸着下巴，思考着要许个什么愿望才好。
夏炜站在一旁，看着各种各样的花灯，回头一看他还在思考，忍不住轻啧道，
“缺啥求啥，给自己求一求姻缘吧！”
顾珹呸了一声，“我用得着求姻缘？”
他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想要娶个亲还不容易吗！这么多年单身，是因为他门槛高，不是他娶不到。
夏炜不屑地摇了摇头，玩味地看着他，“你用不着吗？”
顾珹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他确实也该娶亲了。
眼见着萧珩此番对顾锦栀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要是真的让他将自己的小妹带走，他今后在梁州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思索了一番，顾珹正要抬笔，忽然想起了什么，倏地抬头不解道，
“不对，夏将军你不也二十好几了？你怎么不给自己求个姻缘？”
夏炜怀里抱着刀，冷漠地睨他，“我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可以和我的刀相伴到老。”
她八岁习武，十六岁就上战场杀敌。别的女孩子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家相夫教子，可她已经战功累累，换得百姓安居，这不比在家带娃更有意义？
可是顾珹不理解，毕竟打打杀杀多危险啊！对于女人来说，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照顾家庭，似乎才是更好的选择，于是不解地问道，
“你就打算一辈子给萧珩卖命啊？”
夏炜：“那不然呢？”
世人皆以为萧珩是个暴君，手段冷硬无情。其实她跟着萧珩这么多年，深知他其实是个极其重视情义之人，待下更是赏罚分明，从不过分责难。
顾珹倒也不是觉得跟着萧珩哪里不好，只是在他的观念中，女人搞事业不如搞爱情，就像他虽然疼爱顾锦栀，但是迟早他也是要将她嫁出去的。
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女人家在沙场上打打杀杀多辛苦啊，还不如找个好郎君，将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免得一生奔波劳苦...”
夏炜闻言，不屑地轻啧了一声，
“沙场上打打杀杀多有意思啊！谁不服气就把他打到服气为止。在家里也能这样吗？”
顾珹“...我怀疑你以后会有家暴倾向。”
夏炜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顾珹被她拍得半边身子差点塌了下去：“...”
也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倒霉娶了你。
他将纸条铺平，大笔一挥，写了四个字——【娶个媳妇】
正要放进河灯里头，忽然看见夏炜抱着刀站在自己身边，身姿飒爽，眼神冷漠，一副随时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他心底一颤，手里的笔一抖，又赶紧在中间补充了三个字——【温柔的】。
以后可不能娶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母老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