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屋里的红烛轻晃了一下。
虽然顾锦栀睡得人事不省,然而萧珩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侧过头,身边的小人儿将手背垫在小脸下,挤压得脸颊肉嘟嘟的,没了平日里的明媚张扬,却多了几分可爱娇软。
萧珩忍不住凑过去,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
她似乎天生就是来这人世间当公主的。皮肤滑如凝脂,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糖。即便不是生在皇家,恐怕也是寻常人家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女儿。
因为睡得迷迷糊糊,顾锦栀被他这么一亲,轻哼了两声。眼见她就要醒来,萧珩便轻拍着她的后背,重新哄她入睡。
但是顾锦栀半睡半醒,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上了他,非要趴到他的身上睡。
萧珩完全拿她没办法,顺从地坐起来,将她抱到身上,轻晃了几下,她的小脑袋就又歪歪斜斜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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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洒扫的下人刚刚退出院子,萧珩就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外头守夜的小丫头们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退到一边行了礼,目送自家主公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院子。
这么早就起身,看来昨晚是真的没圆房了。几个小丫头低垂着头心照不宣。
萧珩走出后院,正好遇到了前来接他的赵固安。
赵固安没想到他昨晚洞房花烛夜居然还起得这么早,怔愣了一瞬,
“主公,现在就去兵营?”
萧珩嗯了一声,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语气有些局促,
“嗯,早去早回。”
其实他是有点儿不想起来的。毕竟新婚第一天,就算什么都不做,抱着她腻歪一会儿也是好的。
然而昨晚顾锦栀一着床就睡得天昏地暗,愣是将他这个新郎官抛在了一边,别说圆房了,就连亲亲都是他趁着她熟睡的时候,才偷偷亲到了人。
怀里抱着小娇妻却吃不到,萧珩一夜没睡,反而被她拱得一身火气,干脆早点起来去兵营降降火。
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
“赵近卫,你成亲了吗?”
赵固安:“???”
赵固安一脸黑线:“...主公,我成亲三年了。”
当初的喜酒你还来喝过的,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跟我说这个?
萧珩哦了一声,慢悠悠地继续说,
“刚成亲的小娘子是不是都特别的黏人?”
赵固安:“...”他忽然反应过来,主公这是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已婚身份,就缺他这个捧场的人。
本就有些自闭的赵近卫沉默了一瞬,还是昧着良心尬夸道,
“那是夫人和主公的感情好,所以才黏人。”
萧珩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难怪...本王倒是有点不适应。”
被糊了一嘴巴狗粮的赵近卫:“...”我看你适应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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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这么一走,顾锦栀一觉睡到了天色彻底放亮了才醒来。
虽然昨晚睡得沉,但是一睁眼就看见了满目通红的婚房,她立刻意识回笼,记起了昨晚是他们的新婚夜。
屋里几乎都是她三年前离开时的布局,连毯子都还是萧珩之前特意让人给她做的那条。只是如今屋里放置了喜烛,窗户贴满了双喜,罗纱也换成了红色。
一切都是新婚洞房的模样。
可是...
她困惑地挪了挪屁股,又动了动脚。
腰好腿好,精神加倍。不像是受过摧残的样子。
男人第一次就算再快,也该留下点什么到此一游的痕迹吧?!
顾锦栀立刻掀开了被子,然后看见铺在床上的帕子干干净净,忽然心里一阵拔凉。
他昨晚居然没碰她么?!
难道他连自己动都不会?!
还有...他人呢?!
新婚第一天,人就没影了?!
她怎么有种被渣男白嫖了的错觉?!
哦不是,是连嫖都没有,感觉好像更惨了?
顾锦栀蒙了一瞬,懵懵地盯着帕子发愣呢,琼月正好带着小侍女进来侍候她洗漱。
侍女们进屋来之后,顾锦栀明显地就感觉到了气氛变得不太一样,尤其是在收走帕子的时候,有人甚至流露出了略带惋惜和同情的神情。
顾锦栀:“???”
她虽然养在深宫里,不懂人心险恶,但也知道拜高踩低是惯有的事。
这是以为萧珩不屑碰她,所以对她这个新入府的夫人不屑一顾呢。
顾锦栀虽然看得明白,但是也没当即表露出什么。毕竟和收拾小侍女相比起来,萧珩不懂行房事这件事要更严重得多!
他要是不会那事,难不成真的要她教他吗?
可是她也不会啊!难不成真的要找本书学习学习?
她坐在梳妆桌前,凝思了片刻。
忽然想起,顾珹不是送了她一整箱的辟火图吗?
果然还是二哥有先见之明!
顾锦栀眼睛亮了亮,抬眼问正在替她梳头的琼月,
“琼月,我的嫁妆呢?”
琼月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起嫁妆,以为是要找什么东西,便连忙应道,
“都放在后罩房呢!”
顾锦栀点了点头,又问,
“后罩房的钥匙呢?”
昨晚成亲仪式过后,她早早就睡下了,也没来得及过问王府后院中馈。
琼月想了想,小声应道,
“应该还在何伯那儿!夫人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顾锦栀:“...哦,也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顾锦栀心想着这事也不好摆到明面上来说,于是想着等何伯来交钥匙之后,自己再悄悄去后罩房找本辟火图出来就行了。
洗漱完毕,侍女们端着热水出去了。
她们前脚刚离开顾锦栀的院子,后脚就低低地议论了起来。
“咱们这位夫人也太坐不住了吧。才刚嫁进来第一天呢,就着急掌管钥匙了!”
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更是语气里都透着轻蔑和不屑,
“着急摆什么谱啊!主公这不是都没碰她么...”
“就是啊,真以为自己还是个公主呢!”
她们走后没多久,何伯就进来后院,来给新入府的夫人请安。
之前顾锦栀住在这里,和他们几个老人很是熟悉,于是免了他的礼,还让琼月去端了热茶来。
何伯将王府的账簿和钥匙毕恭毕敬地捧了上来,微微弓着腰道,
“恭请夫人执掌中馈。”
顾锦栀看了一眼,那些钥匙都串在了一起,足足有十几把。
因为要去找那种不堪入目的书籍,她摸了摸衣角,略带心虚地问,
“何伯,我的嫁妆都放在哪儿了?”
何伯一愣,连忙回话,
“夫人可是要清点嫁妆?我让人...”
这种事当然得她自己去!顾锦栀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总不能让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主公和夫人因为不会那事,所以才需要去找辟火图补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