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加上男人身材高大,挡在她跟前一片黑暗。
顾锦栀没有应他的玩笑,小手不住地抚摸着他后背蜿蜒的伤痕,颤声糯糯地喊他的名字,
“萧珩...”
萧珩哑声应道,“嗯。”
他的脊背绷得很紧,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怎么了?”
今晚她很是不对劲,但是萧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所以只能先克制着某种冲动,安抚性地地亲了亲她的小脸。
顾锦栀心尖酸软,被他抱得浑身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带着鼻音小声道,
“我觉得,应该对你好一点的。”
她想,从来没有人对他好。那么她现在嫁给他了,就应该对他更好一些,弥补他被不公对待的过去。
萧珩将她的小脸抬起来,指腹蹭过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睛盯住她晶亮的眼眸,声音低沉道,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顾锦栀很轻地颤了一下眼睫,抿了抿唇,“...没有。”
她不想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去勾起他难言的过往。
顾锦栀抱着他,声音又轻又软,认认真真地说,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对你好吗?”
萧珩的眉梢很轻地跳了一下。
四目相对,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而后很轻地勾了下唇角,笑着应了声,
“嗯,我们栀栀总算懂事了。”
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了。大概是今日见了那两位中都来的堂姐,在她跟前说了些关于他的坏话。
世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戕害手足,残暴无情。小姑娘不忍心他受责受骂,心里不好受,所以才像是护犊子一般将他抱得很紧。
萧珩微微怔愣了片刻,抬手抱住了她的身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善良又心软。当初见不得他落魄的模样,才会从宫宴里追了出来,郑重其事地保证长大了要嫁给他。现在听见别人说他的坏话,又忍不住心疼他。
其实若是她当时冷漠一些,狠心一些。也许后来就不会被他拐走了吧。
萧珩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愉悦。
被她这么不由分说地护着,好像还是头一回。
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娇气包,却见不得他被污蔑,强忍着委屈也要护着他。
萧珩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抱着她的大手往上,在她的耳骨上很轻地蹭了一下。
这一下蹭得她有点儿痒。顾锦栀从他怀里抬起头,莫名其妙,
“你在笑什么?”
她还心疼他呢,他倒好,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白白浪费她的感情。
萧珩捏着她的下巴,用力往上抬了抬。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
小姑娘五官精致娇俏,最近似乎丰腴了一点点,脸颊上多了一点肉感,覆着薄薄的一层绒毛,看起来有种毛茸茸的可爱。
萧珩的眸色微沉,声音带笑,拖长尾音散漫道,
“栀栀长大了,学会心疼人了。”
顾锦栀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本来就长大了,我今年都十八了!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说完嘟嘟哝哝地拍开了他的手,自己爬到了大床里头躺了下来,顺便把被子扯高盖住了自己半张小脸。
一般萧珩眸色沉下来,就说明她的腰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顾锦栀也不知道他每天忙进忙出,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一到晚上还总是这么能折腾。
萧珩不慌不忙地脱下外袍,上了床又俯身撑在她上方,看着慌乱的小姑娘把自己当成鸵鸟,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他抬手扯了扯她的被子,好听磁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说,
“都十八了,该生孩子了。”
顾锦栀一听,小脸微红,这回干脆整个人彻底缩进了被子里。
她才十八!生什么孩子!
生完孩子身材会走样,到时她又丑又胖,他说不定就真的想要娶小老婆了!
顾锦栀拽着被子,死活不肯松手。
“躲起来干嘛?”萧珩去扯她的被子。
可顾锦栀把被子护得死死的,不肯露脸,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
“我要早睡!”
老狗比真的太黏人了!她这几日总睡不够,晚上又睡得不踏实,都怪他夜夜笙歌!
萧珩一顿,听着她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些疲倦了,于是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顾锦栀刚要反抗,就被他拦腰抱进了怀里。他带着青茬的下巴故意在她细嫩的脖颈里蹭了蹭,声音懒散暧昧,
“行...”
温热的呼吸拍在她颈间的肌肤上,他拖长了音调,不大正经,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今晚就一次。”
顾锦栀:“...”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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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孩子这件事还没真正提上日程,萧珩忽然收到紧急军报,柔然的骑兵突破北连山,已经快要攻进中都了。
中都是大魏的都城,一旦失守,柔然的军马就会彻底入主中原。
萧珩匆匆带着雍州常备军赶赴战场,走时顾锦栀甚至还没起床。
他匆匆地捧着她睡得温热的小脸,使劲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最终没舍得叫醒她,就这么急急忙忙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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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天早膳想吃什么?”
赵大脚在门廊下,低声问顾锦栀的侍女。
这几天顾锦栀的早膳总是用得不多,赵大脚以为她是季节更替,菜色不合胃口,所以才特意过来问多一句。
小侍女也很苦恼,趁着顾锦栀正在屋里洗漱,便带着赵大脚轻手轻脚进去问了一遍。
顾锦栀没什么胃口,闻言撑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甚确定地问,
“吃糖葫芦可以吗?”
赵大脚错愕,“大早上的吃糖葫芦呀?”
这玩意一般都是当零食吃的,没听说谁当正餐吃。
可是顾锦栀今天就是想吃点酸酸甜甜的东西。赵大脚没办法,只能去给她做。
顾锦栀安排好了早膳,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莫名觉得耳垂有点儿刺痛,对着镜子一看,居然有个浅浅的齿印。
昨晚没干什么呀,萧珩到底是什么时候给她弄的?难不成昨晚她睡着的时候他偷偷做了一次?
顾锦栀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干脆摸了对耳坠戴上,挡住了齿印。
她刚洗漱完毕,坐到桌子边准备用早膳,就遇到了前来跟她告别的顾灵婷姐妹。
“我们是来跟妹妹告别的。”
虽然昨天的谈话闹得有点儿不愉快,不过顾锦栀对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毕竟她们也只是人云亦云而已,于是好心多问了一句,
“中都那边快要打起来了,你们现在要走去哪里?”
萧珩今天走的时候甚至都顾不上喊她起床,说明战事紧急,这会儿中都恐怕已经陷入困境了。
然而两位公主没有经历过战乱,对所谓的沙场残忍并没有概念。只觉得留在雍城给萧珩当小老婆这件事已经足够耻辱的,所以一心想要离开,
“回中都好歹还有兄长在,至少还能保留清白之躯。总比留在这里跟着萧珩背负世人的骂名要好...”
顾锦栀本来还好心想收留她们,闻言被恶心到,当场就干呕了出来。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