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不到一年,一开始宫里的老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捉摸不透他的脾气,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位百年来大魏首位异姓君王虽然看着清冷强硬,回到后宫却是没有半点脾气。
尤其是一踏入昭阳宫,整个人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而小皇子出生之后就住在了邵阳殿里,顾锦栀是第一次生孩子,黏人得不行,天天都要抱着他一起睡,直到三个多月了依然没分开过。
刚开始顾锦栀要坐月子,萧珩不方便在她屋里留宿也就罢了。可是眼见着儿子都已经满百日了,顾锦栀也丝毫没有要将大床还给他的意思,依然毫无心理负担地让孩子睡在他的大床上。
小皇子百日这一天,萧珩实在受不了这样分居的日子,让人将他的枕头被子都放回正殿,准备振一振自己的夫纲和父纲。
然而顾锦栀把儿子放到自己的身边时,正好看见了今天床上多了一个多余的枕头,于是偷偷将枕头往床沿推了推。
“我不睡这里,那睡哪儿?”
萧珩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锦栀把自己的枕头推到了床沿,轻挑了一下眉梢,站在床边冷冰冰地问。
顾锦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支支吾吾,
“皇宫之大,全是你家...”
萧珩危险地挑眉,“顾锦栀!”
他一般很少喊她的全名,顾锦栀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大喊道,
“那就一起睡!毕竟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
顾锦栀十分狗腿地搂住他的手臂,目光却偷偷在瞄放在大床上的小婴儿。
小屁孩娇憨粉嫩,听说跟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她小时候被全家人都捧在了手心上。
顾锦栀爱不释手,但是在萧珩警告的目光中,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萧珩的枕头捡了回来,然后在他身边躺下了。
到了夜里,萧珩终于忍不住深刻地怀疑,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家人中的一员。
顾锦栀把襁褓放在自己那一边,撑着手肘支在耳后,侧躺着逗儿子玩,将他这位正牌夫君晾在一边吹冷风。
忍了半天,见她依然不睡,萧珩忍无可忍地撑起身,颇有些头疼地警告道,
“顾锦栀,你还睡不睡了?”
顾锦栀逗弄小婴儿的动作一顿,心虚地缩了缩肩头,
“睡睡睡!马上睡!”
说完她立刻老老实实地躺回位置上,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要睡觉了。
她最近和孩子的作息一样,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本来想着装个样子给萧珩看,等他躺下了再去逗儿子玩。结果她假惺惺地睡了一会儿,想着萧珩应该睡着了吧,偷偷一睁眼,没想到却正好对上了漆黑玩味的双眸。
“不是睡了吗?”萧珩撑在她头顶上方,玩味地问。
被抓包的顾锦栀立刻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萧珩冷漠地哼了一声,长臂将她揽入怀里,不让她再去逗小屁孩。
然而半夜,萧珩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轻微的动静。
睁眼一看,顾锦栀趴在枕头上,又在逗小家伙玩。
婴儿的作息和他们大人的不一样,大多都是什么时候饿了就醒来,一晚上得醒好几次。
这会儿小屁孩大概是又要吃奶了,漆黑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见是顾锦栀睡在他旁边,便冲她露出了甜甜的笑。
顾锦栀心都要被他笑得融化掉了。她光顾着逗儿子,没发觉萧珩也醒来了,于是偷偷趴在床边,勾着小屁孩的手指头逗着儿子玩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小声对帘子外头呼唤道,
“嬷嬷,嬷嬷!小皇子要吃奶啦!”
候在外头的嬷嬷立刻匆匆地跑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将小皇子抱去给乳母喂奶。
儿子被抱走,顾锦栀心里空落落,于是干脆也不睡,等着他吃完奶回来再玩一会儿。
然而嬷嬷前脚刚迈出屋子,身后就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
“顾锦栀。”
顾锦栀一惊,倏地缩回被子里。
然而已经晚了。
“半夜不睡觉是吧?”他撑起手肘,懒散地掀眸,不由分说地将装睡的娇气包圈在手臂中间。
熟悉的凌冽感和侵略性拂来,顾锦栀下意识地身子一紧,紧接着一只大手探入她身后,慢条斯理地扯开了小衣的系带,低沉的声音磨着她的耳边,
“那就干点别的,累了容易睡。”
顾锦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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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乳母给小皇子喂完了奶,重新送了回来。
月光被珠帘切割成碎片,垂下来的床帐就在一片关斑中轻轻晃动。
老嬷嬷轻手轻脚地进去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拦住了乳母,
“陛下和娘娘已经歇下了,今夜让小皇子睡在偏殿吧。”
小皇子出生之后,晚上从来都是睡在正殿的,只有白天才会在偏殿小憩。有时就算喂完奶娘娘睡着了,也照样要将孩子放在她身边才行。
但是乳母是过来人,嬷嬷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于是便抱着小皇子去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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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亮得晚。
昭阳殿的小宫女早早就起身,去小厨房准备今日的早膳。
在小厨房干活的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年龄相仿,话便也多了些。
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说起了昨夜小皇子终于被送去了偏殿,心领神会地捂嘴笑了起来,
“陛下和娘娘感情真好。”
送来柴火的太监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忽然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一边卸下篓子,一边慢腾腾地说,
“要我说,娘娘也忒不懂事了。”
这太监姓黄,本来是跟在顾裕和顾启身边侍候的太监总管,是后宫的大红人。他风头最盛的时候,连顾启身边的妃子都要给他送礼,以求他能在圣上面前多提及自己。
然而自从萧珩赶走顾启上位之后,他便被打发去惜薪司,负责皇宫柴火木炭的供应。
一夜之间从被众人追捧的位置上跌落下来,黄公公尝尽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拜高踩低。
见是失了宠的黄公公,小宫女也不怕他,径直反驳道,
“娘娘怎么就不懂事了?!陛下登基之后,后宫就只有娘娘一个人,感情好不是正常的嘛!”
黄公公闻言,却是嗤嘲一声,
“陛下正当壮年,后宫却只有娘娘一个人。这不正是说明娘娘善妒吗?”
他见小宫女们气愤地瞪圆了眼睛,不急不躁地放下了柴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语气凉凉道,
“怀有身孕的时候不让陛下纳妃也就罢了,现在皇子都生下来了,中宫的位置算是坐稳了,还日日夜夜缠着陛下...”
黄公公故意不把话说完,见小宫女气得脸色涨红,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小宫女气得上去就要和他理论几句,可是黄公公已经欠嗖嗖地转身走了。
小厨房这边的流言蜚语,没几天就传遍了宫中。
顾锦栀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在正殿里,拿着一支拨浪鼓逗小屁孩玩儿。
如今她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闻言也并不在意。
反正她确实挺霸道和小心眼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独占他,总不能自己的夫君要娶小老婆了,她还敲锣打鼓地替他感到高兴吧。
然而顾锦栀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却很快也传到了萧珩的耳朵里。
自从他登基以来,每日都要忙着处理政务军务。他的后宫只有顾锦栀一个人,所以也并不怎么需要他操心打理。
但是他平日懒得管理内廷,不意味着他就能纵容着奴才口出诳言,欺辱到主子头上来。
知道顾锦栀的性子一贯散漫,大概是不会把这些当回事。于是萧珩决定借此事替她立威,当夜便让人将黄公公喊来正殿值夜。
黄公公是头一回在替昭阳殿值夜,他跪在寝室垂帘外,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以往他侍候顾启的时候,其实没少在垂帘外侍奉。主子晚上做那事的时候从来不回避他们这些奴才,有时甚至还要叫上几个宫女一起加入。
但是这些习惯,萧珩从来都没有,甚至值夜的宫女也只能候在寝室外。
顾锦栀夜里更是很少要让人伺候,再加上萧珩缠得紧,有人在垂帘外听着总觉得羞燥和不自在。
小皇子被乳母抱走了,顾锦栀茫茫然地坐在大床上,看着萧珩褪下了衣衫,露出宽阔结实的肩背。
他在登上皇位之后依然保持着习武的习惯,腰腹线条流畅紧致,
顾锦栀小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躲闪了几下却没躲过,反倒被他拦腰抱到了腿上坐着,一手扶着她纤细的后脖颈,仰起头去亲她的下巴。
顾锦栀今年也不过十九,正是脸皮最薄的年纪。
被他扣着吻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的亲昵场景,却是被人在垂帘外听得真真切切。
她颤巍巍地坐在他身上,身子僵硬得要命,只能小声和他商量道,
“让他先出去好不好...”
萧珩没应声,大手在她肩头撩拨了几下,丝绢做的里衣便滑了下去,露出了毫无遮蔽的雪白肌肤。
顾锦栀羞燥到不敢抬头,只能咬着他的肩头,呜呜地表示抗议。
垂帘外还亮着烛火,淡淡的光亮透进薄纱做成的帘子,勾勒出销魂暧昧的身影。
饶是黄公公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也有些经受不住这样销魂的场景。
他手心冒汗,却还要强忍着紧张,抬头朝垂帘里头望过去。
透过朦朦胧胧的帘子,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那盈盈可握的细腰上。白皙的后背一览无遗,滑如凝脂的肌肤让人几乎看呆。
“看清楚是谁缠着谁了吗?”
里头忽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黄公公蓦地回神,连忙垂头挪开视线,
“奴...奴才该死。”
“看清了吗?”里头又传来淡淡的声音。
云淡风轻的声音莫名让人胆寒,黄公公伏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
“看清了,看清了!”
垂帘内光影一晃。
“看清楚了就行。”
萧珩忽地扯过被子,将怀里的人儿整个包裹起来,只露出一点儿脑袋尖。
“赵固安。”
赵固安立刻从外头进来,拱手道,“在。”
“把他眼睛挖了。”
黄公公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手臂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啊——”
惨叫声猛地划破黑夜。
顾锦栀惊得身体一颤,松开了他的锁骨,正要抬头,一双大手隔着被子捂住了她的耳朵,耳边便只剩下他温柔低哑的声音哄着她,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