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整整五百多页，他仅仅只是翻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
这些，比陆清扬给他看的资料要更加全面……全面到他看了几眼，便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他不敢去想，因为他，他的念念……到底受了多少苦……
司云深把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给萧恒看。
“她手上的伤，你不会看不到，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萧恒看了一眼那些照片，很久没有开口。
这些，都是伤口，不是别人的，是他的念念的，每一张照片，都清楚地记录了她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甚至，在每张照片背后都有时间。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吗？那天，我去找她，怎么都找不到，最后，在浴室里面看到了躺在浴缸里已经昏迷的她……”
萧恒瞳孔颤抖了一下。
司云深接着道，“当初，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断定是她喝药才没了孩子，你倒是潇洒的离开了。可念念呢，她为了你和父母决裂，为了你即使身体不好，也要留着那个孩子……”
“孩子没了，你不去找真相，却只会怪她，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可念念说她没有喝药，你为什么不信？”
萧恒喉结活滚动了一下，想开口，却又发现他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司云深说得没错，他……确实错了，错的离谱……
“你知不知道，孩子没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是吗？萧恒，你好好看看！你看看啊！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带给她的东西……”
“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在怪她弄没了孩子，你说你们一刀了断……”
“就连她摔下了床，你也无动于衷。那天……她差点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你知不知道，她很难再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司云深越说越激动，一把揪住萧恒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开口。
“萧恒，萧二爷！这三年，你花天酒地，有未婚妻，绯闻对象一大堆，就算没有念念，你不一样活的好好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强求把她留在身边？”
“我没有强求，我们……是两心相悦。”
萧恒任由司云深拽着他的衣领，声音低沉。
“两心相悦？那又如何？所有人都反对你们在一起，萧家不让她进门，伯母不准你们在一起……这么不被祝福的爱情，你觉得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司云深松开手，嘴角带着嘲讽。
“伯母和念念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伯母的情况时好时坏，她现在只有母亲能陪在身边了，你就发发善心，放过她，行不行？”
萧恒这次终于撑不住，扶着长椅坐下。
脑海里全是司云深刚才的话。
是啊，他的爱带给了她什么？
是一身的病痛，还是和父母反目？
这些日子，她夹在母亲和他之间，该有多么辛苦。
如果，她回国后，他没有使手段把她留在身边，至少现在，她不会和母亲反目……
司云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坐在萧恒不远处，感慨似的开口。
“知道吗？在国外的时候，她只要一听到萧字和恒字，就会反应剧烈。甚至听到有姓萧的人，就会盯着那人看很久……然后，失落地低下头，嘴里喃喃着……不是他，他不要我了……她看书的时候，只要看到恒字，就会在那一页停留很久……”
司云深看了一眼萧恒，“知道吗？我不羡慕你的家境，我们司家虽比不上你们萧家家大业大，可至少，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我陪了她整整三年……可她满心满眼都是你，即使你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她眼里也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
司云深把手里的纸递给他。
“这是伯母的体检报告，今天刚拿到的。萧恒，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离她远远的！这样，对她，对所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司云深离开后，萧恒打开手上的纸，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那天，整个医院上下都知道萧二爷在医院的某个vip病房外坐了整整五个小时……
原本院长是想亲自去上前搭话的，可萧恒周身散发的冷意实在是让人生畏惧……
听着医生汇报说病房里的女孩子只是头上受了些皮外伤，加上情绪激动昏倒了，院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二爷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莫非，那位小姐的伤……是二爷砸的？
哎，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这网络热词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院长摇了摇头，二爷的事，他还是装聋作哑吧。
云初念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窗户边那个熟悉的背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阿恒……是你吗？”
萧恒闻言，立刻回头，眼里的忧愁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念念，是我，我回来了。”
云初念一瞬间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阿恒……我好想你。”
萧恒抱着她，她哭，他就静静地陪着她，等着她发泄完情绪。
等她停止了哭泣，萧恒犹豫着开口。
“念念，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云初念思考了一下会儿，点了点头。
“有。你不是说三天后才能回来吗？”
萧恒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听到了我和你母亲的对话……”
云初念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萧恒，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没一会儿，她就确定，他说得是真的。
所以，是因为听到了她和母亲的对话，提前回国……
然后呢？
萧恒留恋地盯着云初念那张苍白的脸，“念念，司云深说得对……我不该以爱之名让你一直承受不该承受的东西……”
如果你和一个人足够熟悉，那你就会明白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甚至是微表情。
云初念祈求似的看向萧恒，“阿恒，别说那句话……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