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单眼兽猛地后蹄跃高蹬腿一踹,踢倒身后的盲眼兽,紧着掉头冲出包围。?八??一中文?网?w?ww?.它虽然一瘸一拐,可是度依然很快,奔上石阶,登高一嘶,全场震悚。两头盲眼兽追袭跟前,听见这居高临下的怒哮,也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单眼兽就趁这个机会,扭头叼起姜聪,抬爪撕衣,扯出他裤腰骨缏。
姜聪伸手去抢:“还我!”却哪还抢得到,单眼兽丢头把他抛出丈远,冲他呲牙咆哮,态度和适才舍命相救相比截然相反,转眼善恶迥然。姜聪慌忙摇手:“给你,我不要了。”提着破衣乱裤跌跌撞撞逃开。
那单眼兽怒归怒,并无伤人之意。
眼看对头双双赴袭而来,决战生死迫在眉睫。它不退反进,将骨缏抛至半空,也朝对方奋力一赴,身子尚在半空,张嘴叼住骨缏,扭头至背将骨缏狠狠插入背脊。扑击之下,微秒之间竟毫无断续的完成这个动作,从身子跃起到叼鞭插背,所有动作都在半空中一气呵成。
就在骨缏插入背脊的刹那间,伴着“嘭”声巨响,双方在半空碰撞,滚下石阶。三头巨兽体型庞大,凡滚落之处碎石裂地,犹如一颗重磅炸弹。
等双方从地上爬起,情形已经生逆转性变化。那单眼兽的体型骤然变大,背上骨鞭完全没入身体,周身上下生出许多儿臂粗的骨刺,形同刺猬。它就这么昂一声嚣哮,两头盲眼兽就已吓的浑身哆嗦,垂头缓缓后退。单眼兽哮声未泯,袭如电闪,赴倒一头盲眼兽,踩在足下,张嘴咬断兽头。
另一头盲眼兽不敢恋战,趁机转身,跄跄踉踉奔上大殿,在三层顶上奋力一跳,逃进了黑涡巨洞。
一场兽斗至此方休。
殷立等人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胜负已分,就意味着他们离死期不远。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姜聪身上,盼他能驱走单眼兽,不伤人命。可是,当看到姜聪破衣烂衫露着屁股,躲在栏垛后面,殷立暗自叹息:“就他?哎。”
心声刚落,就见姜聪提着裤衩,遮遮掩掩的说:“小立子,把你衣服借我穿一下,好不好?”殷立苦笑不得,把包丢了过去。姜聪换好衣服,上来便说:“小立子,合身吧?是给我买的吗?谢谢了。”
殷立觑向单眼兽,没好气说:“你就甭谢了,赶快把你的新朋友摆平吧。”
姜聪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转身朝单眼兽招手:“喂!喂!上来!”殷立大恼:“你个蠢货,我叫你摆平它,没让你叫它上来。”他这一急,姜聪也紧张起来,挥手又叫:“喂!你别上来!”
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单眼兽正享受分尸之乐,听见呼声如梦初醒,放蹄奔来,再想阻止就没这么容易了。单眼兽奔到大殿门口,缓缓挪步,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直逼众人。形式已到万分凶险的时刻,它的每一步都像是敲响死亡的丧钟,令人不寒而栗。
姜聪上前一拦,叉腰大喝:“我命令你立刻停下!”
他不喝还好,这一喝之下,单眼兽不仅没有停步,反而疯似的将他赴倒,凶狠狠的逼视姜聪,龇牙咧嘴,喘着沉重的鼻息,显是盛怒之极。
姜聪仰其鼻气,只觉好臭,吓的脸色惨白。
众人也屏住呼吸,大气不出,以免再次惹怒了单眼兽。
不过,这单眼兽似乎只向姜聪示威,并不打算痛下杀手,怒视良久,神色转淡,跟着扭头直逼魅婴,凶残之色更甚。魅婴不敢看它,躲进了殷立怀里。单眼兽怒吼一声,张嘴便咬。
殷立心呼:“惨了!”条件反射往后便挪。
众人也是同时惊呼:“不要!”
就在单眼兽利齿将要咬到魅婴,姜聪向前一赴,压倒了殷立和魅婴,三人顿时扭在一起。这么一来,情况更糟,单眼兽攻击魅婴是动了杀机的,如果杀气未泯不肯收手,那么她们三人都会立即丧命。
只是但凡禽兽,都具丛林防御之能,突遇变故,即使在追逐美食,也会倏然顿步,肃观八方。所以,姜聪这一搅合,单眼兽自然一愣,攻击顿止,见赴闪而来的是姜聪,杀气也就泯灭了,冲着姜聪狂吼一声,转身几个奔步就进了大殿。
众人心下一松均瘫软在地。
良久,殷立才颤着声说:“姜聪,这次多亏你了。”
其实姜聪早吓蒙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甘愿以身做盾,喃喃私语:“我怎么这么傻?”李楂笑说:“你不傻,刚刚就数你最聪明。”姜聪说:“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众人大笑。
她们知道此次兽口逃生,姜聪固然起决定性作用,可是兽性难测,难保它不会再起杀念。危险尚存,明智的都不会久留于此。李楂盯着丞獠,心中颇多疑问,粒子加固试验品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正在考虑要不要带他一起走。
殷立拍他肩膀说:“不用看了,已经死了。”李楂自言自语说:“他怎么轻易的就死了呢?”殷立浅笑说:“在单眼兽的攻击下,能留个全尸已经不错了。”
一行人沿石阶直下,广场空旷,只有正心有一塘池水,周边围着八根撑天巨柱。
殷立猛一抬手:“等等。”
众人面面相觑,李楂问:“小哥,怎么了?”
殷立不答,蹬下身子盯着池水,又缓缓抬头看看天上的黑涡巨洞,只觉光芒刺眼,忙伸手遮挡。众人这才现这塘池水透着古怪,原来整个清池是和顶上黑洞相应的,池子不大,中间孤悬着一个莲花台。那黑洞射下的强光直通池水,而莲花台也出微弱光芒遥相呼应。
方雅伈惊呼:“快看,莲花台有字!”
殷立锁紧眉头,正色说:“不仅有字,水中还有倒影。”
众人蹬身俯看,水面如镜,有黑涡巨洞的倒影,洞内隐隐可见两颗参天大树,一颗茂盛荣华;一颗枯萎凋残。方雅伈纳闷:“怪事,怎么是两棵树?”殷立浅浅笑说:“看看也就是了,不必深究,这个地方哪一样不怪了,多怪不怪。雅伈,取笔和纸,把莲花台上的字抄录下来。”方雅伈应诺一声,从包内找出笔本。
李楂定睛看了一会儿,笑说:“不用抄了,这是梵文,我认识,好像是一枯一…一…?”
庄子萱冷笑两声,插口:“一枯一荣。”
殷立埋思冥想,喃喃说:“树是一枯一荣,兽是一瞎一明,有些佛教禅理的意思,这地方莫非和佛教有什么关系?”想不通透,索性不想,见李楂和庄子萱熟通梵文,不禁好奇:“你们俩会梵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李楂苦笑说:“这事赖我,一直也没告诉你,双鱼会的特工集训一直是由印度戈勒克布尔的一个地下商家承办,那里的人都会些梵文,所以我也就学了点。”殷立恍然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的身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庄子萱扭到一旁,做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宝殿处倏地传来兽吼,那单眼兽站在栏垛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众人寒毛直竖,撒腿就跑。
将到虚洞口边,殷立嘱咐:“今天生的事我希望大家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楂子哥和庄小姐。我觉得这个虚洞恕不简单,如果让南北两派知道里面生的事,只怕又会掀起一场争斗。”
众人面面相觑,回想适才凶险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此时,除了殷立恐怕只有方雅伈理解得更为通透,她也认为这个秘密一旦被科学开,绝对是场大灾乱。所以等殷立把话说完,她立即响应:“没错,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麻烦就大了。”殷立一愣,微笑说:“雅伈,还是你最懂我,我知道你有现,说说你的猜想吧?”
方雅伈眉头紧锁,便把在底下实验室看见的和猜想的都简单的说了一遍。
殷立连连点头:“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几天前我和庄小姐、魅婴已经误闯过平行世界的纽带区,所以我才断定我们进的这个空间是个未知区域,我认为想要揭开谜底,就要弄清楚通道口到底是什么?”方雅伈说:“哥,你说会不会是白洞?”殷立摇头说:“不,白洞理论虽然是恒星引力坍塌、物质收缩形成剧烈反弹、从而抛射出所有物质形成的,也正因如此,白洞对物质能量是完全排斥的,所以不是。雅伈,你有没有觉,这个通道吞吐自如,不但同时具备了黑白二洞的所有特性,而且还没有引力和排斥力。”
方雅伈顺藤摸瓜,喃喃说:“没有引力和排斥力,除非只是…。”
说到这里,两人骇然失色,同时惊呼:“奇点通道!”
殷立有些慌张,补充说:“两个空间通过内核系统相连相通,当恒星坍塌,在形成黑洞的过程中,由于物质能量收缩奇快,贯穿通道,就像一枚级导弹击中了反空间的恒星,激它的引力坍塌;两个空间的恒星系统释放的能量在通道瞬间较量,胜的一方成为黑洞,败的一方被能量抛射掉所有物质,成为白洞。可是有没有可能两个空间的恒星坍塌,释放能量的当量相等,没有分出胜负,那么最终引力场相互抵消,形成一个没有引力的奇点通道?楂子哥,我明白了,李伯伯打开的可能只是一个奇点通道。”见李楂额上冒出冷汗,神情游离,疑问:“你怎么了,楂子哥?”
他哪里知道,李楂从阿哈默德博士口中早已得知了此间的秘密,眼看秘密被揭,心灵如遭鞭笞,一时感伤,这才神情恍惚。听见殷立唤他,稍稍迟钝,半真半假说:“我没事,刚刚只是想起父亲,到了这里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归隐。”说到最后,表情痛楚,显然也是有诸多感触的。
殷立叹说:“是呀,李伯伯求知著典,波澜一生,令人钦佩。我相信李伯伯还不至丧心病狂,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不然他老人家又怎么会抛却名利,一心归隐呢。”听他这么一说,李楂满怀感激:“还是小哥看得通透。”殷立说:“这里是李伯伯生前的遗憾,我们就更要替他保守秘密,不要让他的遗憾扩散出去。你和庄小姐都是双鱼会的人,知情不报就是失职,这一点我也理解,但孰轻孰重相信你们也分得清楚。”
其实殷立担心的事,也是正是李楂所虑:“我听小哥的。”
见庄子萱默不作声,殷立撞撞她的肩头:“庄小姐,您呢?”庄子萱说:“我现在已经是你们的阶下囚,还有说话的权力吗?”殷立苦色着说:“你不是阶下囚,等会儿上去我会跟你去见巢先生的,所以你得保证可以保守秘密。”庄子萱脚步顿止,失血的脸色堆起一丝怒意:“这个破秘密不说又有什么难的,何必拿假话骗我。”
殷立正色说:“我没骗你,我想也该去见见巢先生了。”
李楂急说:“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殷立突此念,也是因为李楂刚才感怀父亲遭遇时,触他对殷名的挂念。李树仁的遭遇如敲响的警钟,让殷立再也难以安心,他清楚救父不能假手他人,父亲失踪得越久,就离死亡越近,他别无选择,只能采取主动。可是李楂千里救护,不能不给个满意的解释,殷立沉默良久,问:“楂子哥,李伯伯过世,你可有遗憾?”
李楂脸色更苦:“父亲惨死,怎么会没有遗憾呢,我每时每刻都想报仇,只是苦无机会。”
殷立又问:“假如当时有个机会可以救李伯伯,你会救吗?”李楂一顿,看看殷立,说:“小哥,你话中有话吧?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殷立微微笑说:“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李楂想了想,失声说:“小哥,你…。”话说一半,才知道自己无法反驳,一时语塞。
到了虚洞口,朝上喊话,过了会儿,便有人放下几道绳梯。
众人爬出虚洞,接触阳光的一霎那,顿有久霜初晴之感。
22区沙海独秀,芳香依旧。
阿哈默德博士守在洞口多时,见她们上来,紧握李楂双手,久久不肯松开:“孩子,你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李楂大奇:“博士,不对吧,我进去顶多也就三个小时呀。”话没说完,就见阿哈默德博士嘘了一声,以致“三个小时呀”五字在口中也跟着一变,变得轻如密语。
李楂环目四周,虚洞口簇着许多白袍学者,均面带狐疑,不禁心想:“看博士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里面一小时相当于外面一天吗?难怪里面尸骨还没腐烂。幸好博士提醒的早,否则准给别人听去。”
阿哈默德博士说:“活着回来就好,我对你父亲总算有个交代。”李楂恭声回话:“让博士操心了。”阿哈默德博士松开手,说:“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底下情况不明,为防止感染到不明病菌,你们都得接受检查,我看庄小姐受伤不轻,也必须马上诊治。走,我亲自引你们去医务室。”
一行人跟着阿哈默德博士进了医务室,只等医师给庄子萱包扎好伤口,打了一针强效消炎针,博士又引着众人从后门偷出,直奔机场。
李楂大奇:“不是说检查身体吗?可您这是…。”阿哈默德博士正色说:“我要不找个借口带你们到医务室,怎么避开南北两派的耳目送你们出境呢。”李楂瞄了瞄一脸苍白的庄子萱,心有不忍:“可也不用走这么急吧。”
殷立抢上前,笑说:“对哟,我还想看南北两派火拼呢,急什么。”
李楂听出他话里玄机,心领神会:“那还是急的好。”
阿哈默德博士慈笑着说:“孩子,走可以急,但你的心千万急不得。南北两派都知道虚洞的凶险,里面有不明的磁场干扰,莫说人畜,就是机器也不能深入。你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活着回来总得有个解释呀。我现在送你出境,是想让你躲躲清静,好好想想怎么向上级汇报。”李楂心里一阵感激,说:“博士处处替我着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你把我们送走了,他们找你要人,怎么办?”阿哈默德博士哈哈笑说:“我可没有送你们,是你们自己劫机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南北两派虽然嚣张,就算明知是我,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只是捍卫和平协议,把你们送走,他们也就打不起来了。”
殷立笑赞:“看来,博士才是两派的真正的对手呀。”
阿哈默德博士只摇手:“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倚老卖老耍耍赖罢了。”殷立笑容不改,继续说:“博士,你送我们出境,可要安排好呀,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可别出了国,又落了难哟。”阿哈默德博士说:“放心吧,会有人接引你们的。”
就在说话的当口,已到机场。
把众人送上了飞机,阿哈默德博士站在舱门口正欲下机,顿步回头:“孩子,你们进去,到底看见了什么?”
李楂干笑说:“博士,我们下到洞底就开始昏迷,所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他知道这话骗不了博士,可他和殷立有约在先,也只能守口如瓶。阿哈默德博士微微一笑:“不说是对的,孩子们,守好你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