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李爷爷和小孙子乐乐同时望向对方，目光交接了一瞬，李爷爷摇头，“没有，我们只买了两条小鱼。”

李奶奶很不高兴，忍着脾气低声训斥李大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不说实话呢？家里阳台上养了两只虎皮鹦鹉，不就是你那次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吗？”

“什么鹦鹉？”

儿媳妇疑问。　　李奶奶没好气的解释，“上次乐乐的幼儿园不是让带小动物去么，乐乐说喜欢小鸟，可你又让他买小鱼，他爷爷就私自给他买了两只虎皮鹦鹉，让他带去了幼儿园，谁知道周一上午送去，晚上放学的时候两只鹦鹉就死了，他爷爷又去花鸟市场给乐乐买了两只，现在那两只新买的虎皮鹦鹉还养在我家阳台呢。”

又是虎皮鹦鹉，还有死去的虎皮鹦鹉。　　难道又是鹦鹉热衣原体感染？而且是聚集性病例。　　“鹦鹉从哪里买的？”

“小区附近的清河苑花鸟市场。”

“带去幼儿园的虎皮鹦鹉是死在幼儿园里？”

“嗯，小朋友每个人都抓过虎皮鹦鹉玩，不知是被谁捏死的。”

乐乐虚弱的回答。　　“虎皮鹦鹉的尸体呢？怎么处理的？”

“扔在幼儿园的垃圾桶里。”

谷雅南忽然想到DC区小红花幼儿园发生的不明原因发热聚集性病例，连忙追问，“你在哪个幼儿园？”

“小红花幼儿园。”

谷雅南觉得事情很不妙，鹦鹉热衣原体感基本都是散发病例，如今看来却引起了聚集性病例爆发。　　为了求证，谷雅南出了病房，立刻联系陆离。　　“陆离，你在小红花幼儿园那边的流调情况怎么样？”

陆离那边有些气喘吁吁，“刚从小红花幼儿园回来，采集了发病班级周围的环境样品，正在往实验室这边送。”

“上周一的时候，发病班级曾让小朋友带小动物去教室，其中有两只虎皮鹦鹉。”

电话另一头的陆离无比惊讶，“雅南姐，你刚才不在流调现场，怎么会知道有两只虎皮鹦鹉？”

“说来话长，我现在就在人民医院，刚才碰到了幼儿园发病小朋友其中的一个，他现在已经是重症肺炎，住在感染科病房，两只虎皮鹦鹉就是他带去幼儿园的。”

“你是说李乐乐？”

从陆离的反应来看，谷雅南知道他已经在幼儿园问到了一些线索。　　“是李乐乐，他的爷爷家里现在还有两只虎皮鹦鹉，爷孙俩同时住院，我现在去李乐乐家里流调，你那边流调结果怎么样？”

“我和王笑笑在小红花幼儿园采了样本，又去了几个患病儿童家里对他们的家庭环境也采了样，现在就等实验室的结果。　　不过按照我的推测，最大的嫌疑还是李乐乐带去幼儿园那两只发病死亡的鹦鹉。　　我问过幼儿园的老师，死亡的鹦鹉当时被扔在垃圾桶，第2天早晨被垃圾车统一收走，现在那两只死鹦鹉应该已经进了垃圾掩埋场。　　找不到其他线索，不过可以从李乐乐购买鹦鹉的地方继续追查传染源。”

谷雅南认同陆离的推测。　　“我已经问过李乐乐，他们购买虎皮鹦鹉的地点就在李乐乐所住小区附近的清河苑花鸟市场，具体门面地址我这里也有，我把它发到你手机里，你跟王笑笑，还有周老去清河苑花鸟市场对那里的鸟类和环境进行检查，必要的时候对鸟类饲养人员进行采样，注意做好防护。”

——　　星海花园小区，李乐乐爷爷的家。　　李奶奶打开房门，谷雅南进入调查。　　李爷爷家的阳台上，果然养着两只虎皮鹦鹉。　　精致的鸟笼子里，两只鹦鹉无精打采。　　李奶奶站在离阳台很远的地方，指着阳台上的鸟笼，对谷雅南说，“就是那两只虎皮鹦鹉，之前死去的两只也是养在这个笼子里的，我每天还给他们清理鸟粪、加水、添食，如果真是鹦鹉的问题，怎么我没生病？”

谷雅南戴着口罩手套凑近鸟笼子，一边观察一边跟李奶奶解释，“即使有病原存在，因为每个人的免疫力不同，感染机会不同，鹦鹉热衣原体容易感染免疫力弱的老人和小孩。”

“我老伴儿上半年刚做过胃手术，小孙子前段时间也感冒了两个星期，爷孙俩身体都不太好，没想到养两只鸟，竟然差点丢了命。”

谷雅南从阳台架子上取下鸟笼子，告诉李奶奶，“这两只虎皮鹦鹉和鸟笼子我要都带走。”

李奶奶巴不得疾控的人把所有跟疾病有关的东西都带走，“行，你想带走什么都可以，除了鸟笼子，我这里还有给鸟准备的是鸟食，也全部给你，我家阳台上其他东西你看有什么需要带走检查的，尽管带。”

谷雅南将鸟笼子用大号采样袋儿封好，又在阳台的各个角落采集环境样品，之后用带来的消毒液对李奶奶家进行了消毒，完成所有事情之后又嘱咐了李奶奶几句关于预防人兽共患病的做法，才带着样品离开。　　——　　星海小区旁，清河苑花鸟市场。　　陆离、王笑笑、高飞和周老找到“张永发花鸟批发”门面。　　老板张永发正在招呼顾客，突然见到疾控一行人穿着防护服闯进来。　　店里的顾客被吓了一跳，议论纷纷。　　“妈呀，这些是什么人啊？穿的这么奇怪，像是生化危机里的那些人。”

“看他们拎的箱子上面有标志，CDC，好像是疾控中心的。”

“疾控中心的人一来准没好事，这里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　　见到顾客们的反应，陆离心里嘀咕：这才是最基本的防护装备，像那些高级的防护服还没穿呢，如果穿上正压防护服，那就更吓人了。　　老板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走到前面，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店里？”

周老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市疾控中心的，现在怀疑这里跟一起鹦鹉热衣原体疫情爆发有关，需要对现场进行采样，请予以配合。”

“啥？鹦鹉热衣什么体？那是什么东西？很严重吗？”

老板没听过鹦鹉热衣原体这个名词，但鹦鹉他却见多了。　　周老跟老板解释，“鹦鹉热衣原体是引起鹦鹉热的病原，鹦鹉热也就是俗称的鸟瘟或者是鸟疫。”

老板突然想起前几天自己店里大批死亡的鹦鹉，脸色有些发白，但想到还有很多顾客在这里，如果让顾客知道他的店里爆发了鸟瘟，还有谁愿意来买？　　老板为自己辩解，“我的店里没有鸟瘟，再说你们疾控不是只管人的事儿吗？怎么连鸟兽的事都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