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和杨怀好上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只有当事人杨怀和秀莲心里清楚，促使他们义无反顾的抱在一起，是报复心里，似乎只有这样才痛快。最得意的是杨怀，没怎么费劲就勾搭上了田家的儿媳妇，当秀莲投入他的怀抱，心里有种胜利的得意，但不知为啥，不一会儿，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的夜晚，站在葫芦屯的小路上抱着梅子的感觉，现在他才明白，梅子在他的心里一直没放下，梅子成了南河“水鬼”，这几年他根本就不敢去南河，……。“想啥呢，怕了？”

秀莲感到杨怀的心猿意马，这种感觉女人是最敏感、最准确的。杨怀：“没啥。”

“我走了，不能太晚。”

秀莲说完，杨怀也没再坚持二人迅速分开。秀莲悄悄进了大院，没想到自己的屋亮着，从窗户看陆姨正坐在炕上缝衣服等着她，秀莲迟疑着不敢进屋，尽管心里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和杨怀好是今后离开葫芦屯唯一的路，谁让兴子不帮自己，谁让田山虎和朱红玉挤兑自己，可是婆婆对自己是真不错，背叛了兴子和婆婆，心里愧疚，今后怎么样真的不敢想。“秀莲，咋不进屋，干啥呢？”

是凤英的声音。秀莲吓了一跳，赶紧说：“没啥。”

唐元县城直通码头有一条南北走向，九米宽，百十米长的街道。街道两侧杂货铺、饭馆、赌场、妓院、烟馆、照相馆等等，应有尽有。虎子和红玉、老孙头三人出了照相馆，虎子一把抱起老孙头，放在马车上，老孙头今天是来看病的，陪着他来的是二愣子和陈婶。他们早晨就从家里出发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丰隆货栈找到虎子，虎子和红玉带着老孙头到了诊所把脉、开药，二愣子和陈婶去商会找刘金增了，刘金增是昨晚就睡在了“庆丰园”。在诊所，老孙头的精神很好，还和大夫开玩笑呢，虎子悄悄问大夫孙爷爷病情，大夫对虎子说，老人来日无多。虎子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提出想和孙爷爷留个合影，老孙头高兴的说：“现在就去。”

在照相馆，他们三人照了好几张，出了照相馆，红玉说，该吃晌午饭了，找个饭馆吃饭，老孙头说：“我想去码头看看。”

五月底了，唐元东门江边有货船，客船，装货的、卸货的、推车的，很热闹。几个当兵的手拿“招兵”字样的大牌子在吆喝。虎子把马车停在码头一个僻静的地方，老孙头坐在车上，看着涛涛的江水，蓝天白云，叹了口气说：“我恐怕这是最后一次看江水了。”

虎子说：“别瞎说。您就在货栈跟我在一起，别回葫芦屯了。”

红玉说：“虎子说的对，看病也方便。”

老孙头说：“瓷盘的事过后，这两年我的心早就死了，一个日本女人，两个掌柜的都丧了命，这事忘不了。江水全化了，跑船了，日本人明年，或者是下半年，来咱这疙瘩是一定的。你要作准备啊。”

虎子：“孙爷爷，您说我应该做啥准备。我在货栈一直坚持着，就是因为您的一句话，让我锻炼锻炼。现在我差不多了解了做生意的门道，接下来我咋办？”

红玉说：“孙爷爷，我们是不是应该回葫芦屯？”

孙爷爷说：“回葫芦屯吧。家里有土地，你有些存钱，有我教你的给马看病的本事，饿不死。前些日子，国民党政府和小日本签订停战协定，你知道吧。”

虎子：“不太清楚。”

老孙头严肃地说：“这可不行，不能光顾着挣钱，眼下世道很紧迫，必须时刻警惕着，要了解国家大形势。”

虎子说：“爷爷，我记着了。”

老孙头严厉的三角眼看着远方，低沉的说：“这个协定可不妙啊。国民党政府对日妥协，规定日军可留驻上海，日后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可就容易了，我看不出两年，整个国家就会硝烟四起。赶紧囤货，把家里的地窖都利用上。”

“嗯呐。我明白了。”

虎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孙爷爷披上。老孙头说：“我那些兵书，你最近看的少了，有时间要抓紧时间看，以后用得上，不管干啥事都不要冲动，动脑子，少说话，不要硬碰硬，审时度势。”

一阵风刮来，老孙头咳嗽的厉害，红玉说：“您别说话了，咱回货栈吧。”

这时，二愣子和陈婶、刘金增三人来了，老孙头说：“回葫芦屯。我可不能死在外边。”

刘金增说：“我们先吃了饭再走吧。”

老孙头没说话，摆摆手，刘金增说：“走，直接回家。”

临走时，老孙头拉着虎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虎子说：“我今天把仓库和货栈安排一下，后天回葫芦屯，您想吃啥，我给您买。”

老孙头微微一笑：“回来看我，我就知足。”

虎子看着老孙头远去的马车，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红玉一直牵着她的枣红马，说：“去吃点东西吧，我都饿了。马也得喝点水。”

“前边有个饭馆，走吧。”

虎子和红玉来到“盛行饭馆”的门口，红玉身穿黄披风，穿着马靴子，虎子是一身黑衣裤。饭馆里人不少，虎子和红玉进屋。一个跑堂的走过来，把他们领到一个桌子前。二人坐定，跑堂的一直站在他们身边。虎子：“你点吧。”

红玉：“锅爆肉、糖醋排骨、烧茄子，还有小鸡炖粉条，一碗酸辣汤，两碗大米饭。”

虎子：“一口气点这么多，真饿了。”

跑堂说：“好咧！二位稍等。”

跑堂的取了茶杯和茶壶，给二人倒上了茶水。旁边桌子，一个黑脸大汉喊道：跑堂的，来壶酒！跑堂的应了声，就往柜台走。红玉兴奋地说： “虎子，我忘了点酒了。”

虎子说：“算了，别喝了。大中午的，晚上在家喝吧。”

朱红玉拍了下桌子，说：“你可真矫情，好不容易今天咱俩一块下馆子，我今天就想喝。”

一瞬间，屋子里人的都转过脸看他俩。一个胖女人对男人说：这媳妇脾气也太爆了，小兄弟可受苦喽。男人小声说：“真潇洒，受苦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