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茅草屋。
“你是说,这才短短一日时间,这南朝就这么变了天了?那南帝呢?还有我那个便宜老头儿……爷爷呢?”我有些猝不及防。
太上啊......
南朝这话本实在是有些……过于离奇啊!!!
听到这里,云渊才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知道这还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淡淡吩咐那人道:“接着说。”
“南相连同南府众人,已被废太子云桑押往城门处,今日午时。”只见那黑衣男子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面具下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问斩。”
???
问……问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来,带翻了桌椅。
我望向那一桌早已吃的干干净净的饭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浪费。
他奶奶的个天道的,这是不拿我这诈尸的神君当根儿蒜啊!!!
我人还在这儿呢,就想让我在凡间也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
“陆英杰!”我气愤的咬完手里最后一口果子,喊道。
“哎哎哎小人在这儿呢!”陆英杰不知何时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一溜烟儿的蹦了出来,一脸谄媚的朝我笑道:“姑奶奶有事,侄孙儿服其劳!您老尽管吩咐!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带眨一下眼的!”
“闭嘴吧你!”我嫌他啰嗦,一脚把他踹出了门外。
我信你个鬼!
真出事儿了你丫的跑的比谁都快!
我看向沉默的云渊,张了张口,琢磨着到底应该如何组织语言,毕竟此间事,乃人间事,我一神君,更何况是一个早已没了任何神力,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君,是真真的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的。
但此事又不能真的不管,毕竟不论如何说,那南济老头儿,也是我名义上的便宜爷爷,更何况,那老头别的不说,对我那是真的没话讲的,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即便我不是真正的南府五小姐,可自我重生后,这份好,我却是实实在在承了的,再说了,这南济老头儿堂堂一届宰府,本来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因为我的事情,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此等因果,我不想受。
云渊也不能受。
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要耽搁他将来飞升的。
“你此次回京,共带了多少兵马?”我试探着开口道。
云桑逼宫,名不正,言不顺,此时还要拿为南朝鞠躬尽瘁的当朝宰相全家开刀,怎么都是会引起民愤的,若是兵马充足,那云渊大可以借着此缘由,以清君侧之名起兵救驾,想来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可若是兵马不够……
“京郊驻扎了八百精兵,皆可以一敌十。”云渊看着我,淡定的开口道。
“那便好,那便好。”听着这话,我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瞧瞧,什么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徒弟如斯,师傅何求啊!
我瞧着自己这下凡历劫的便宜徒弟的俊俏眉眼,愈发的满意了起来。
不由在内心喟叹,我这徒弟,容颜可谓三界难寻,除了他师傅我,基本无神可敌,神力虽说低微了些吧,可怎么也是坐拥昆仑的一方之主,能力更是没话说,身份地位容貌性格皆三界极品。
至于修炼一途嘛,不重要不重要,我走后,太上自会替我教导,那家伙别的不说,就修炼法门一道,哪怕说是自上古洪荒开始,三界上下第一人,也毫不夸张。
待过些个时日,约莫着数万年吧,再怎么样也能混个不错的境界。
还做的一手好菜。
这样好的徒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了哪家仙姑去。
哎,我怕是见不到那时刻了。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不然总是会有一种自家辛辛苦苦种的大白菜被别人拱了的操蛋感。
“阿枝别担心,有我在,南相不会有事。”兴许是看我不知为何又在叹气,云渊不由得安慰道。
我听着这话,不由得挑眉,南府被判满门抄斩,可这云渊安慰我却只提南济那老头儿,不提南府众人,看来对我在南府之前的处境也是有所了解的。
至于这次我晕在二皇子云枫的房中,怕是也跟我那便宜姨母南鸢和便宜妹妹南蕊之间脱不了关系。
这人间俗话说得好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我南枝可不是什么不记仇的主儿,想当初在天上……
我猛地一拍大腿,重重的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了,想想便觉得十分的悲伤。
“阿枝这是……”云渊突然笑了笑,凑近我吐气道:“阿枝别急,等此间事了,我便奏请父皇,让我们尽快完婚。”
我有些莫名,这好好的说着正事儿呢,我这便宜徒弟突然提这个让人想起来就一个头十个大的婚约作甚?
我低头,看向覆上自己那只右手的某人的爪子,正准备训斥一番,却发现……
“啊,抱歉抱歉,一时情急,拍错了。”我讪讪的抽回手,脸颊有些发热。
天道啊,太上啊,我这,不算是吃自己徒弟豆腐吧?
九天为证,我这,实在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我偷瞄了那结实的大腿一眼……该讲不讲,手感是真的好啊!
“咳咳、咳咳咳,那个什么。”我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那我们何时出发?你那亲兵如何行事,可需要提前安排妥当?”
怎么说也是劫法场,这等大事,还是应该提前准备安排布置一番的吧?
我这样想。
然而云渊却看着我笑了笑道:“不必,阿枝跟在我身边,看着便好。”
……
几近午时,南朝汴京城,宫门外。
“老不死的东西,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坐在上首的云桑看向天光,眯了眯眼,懒散的开口道:“南枝到底在哪里。”
“说出来,我便绕你一命,否则……”云桑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或许你真的是活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不怕死,不过。”
他看向中央被捆成了个粽子的南济:“你应该不知道吧,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
云桑歪了歪头,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你早就是个丧家之犬了。”
“而你费尽心机守着的那人,是没有任何可能再回去的,那里,也早已不属于你们了。”他的声音苍茫幽远,好似穿透了人间,穿过了天际,传往九天。
除了不屑冷哼之外,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南济此时却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老眼漠然的看着上首的云桑,沉寂的声音似平地炸响,震人心魄:“无知蝼蚁,吾主重临之时,必降罚于尔等!”
“好啊。”云桑笑道:“本君等着。”
“爷爷!您真的要为了五妹妹让我们全家跟着陪葬吗!”南蕊撕心裂肺的控诉道:“她一人犯错,我们全家都要满门抄斩了!您到现在还要护着她吗!”
“父亲!您就不为我们考虑考虑吗?您当真要为了小五一人,就葬送我们全族性命吗父亲!”南府二爷哭着吼道。
其余众人哭成一片,有怒声咒骂的,有凄切哀求的,然而南济却自刚刚之后,再也不发一言,始终如老僧入定一般,充耳不闻。
南府众人当中,唯有四小姐南锦,毫不引人注意的一直保持着安静沉默,只是那种清丽的眼眸,却哪怕一刻都不远离过,上首的云桑。
见到此情此景,宫门外的围观百姓不受控制的哗然一片。
有人不解问道:“嚯,这为首的那老头儿就是南相吧?南相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这五小姐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竟然连累全家满门抄斩?”
“嘘!”有知情人士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喵了远处一眼,这才悄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刚刚得来的消息,我小舅子是宫门守卫刘大人侍妾王氏的远方侄子的外甥的表哥,就在一日之前,这南府五小姐被冤枉和二皇子私通,结果不知怎的,众人赶到时,这二皇子竟然意外暴毙,这皇后娘娘当即便要大义灭亲,抓了这五小姐进大牢,你们想啊,这一个闺阁女子,还没嫁人,就有了此等通/奸杀人的嫌疑,死的还是皇子,这要是再进了大牢,别说你是南相的孙女儿,就算你是太上皇的亲孙女儿都没救了啊!”
“是啊。”有人附和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哦不对,你家小舅子的表弟的舅舅的姨母的……算了不重要,是怎么知道这五小姐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啊?难道他在现场?是人证?”
“那怎么可能。”那人摆了摆手:“我家小舅子的表弟的舅舅的姨母的夫君刘大人,只是个在宫门口站岗的,平日里连贵人们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又如何能成人证了?”
“那……”那人有些纳闷了:“你是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相信这五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五小姐平日里的名声啊,可不怎么好听。”
“这你都不明白?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旁边一位大婶儿粗俗插话道:“这五小姐的未婚夫是谁?那可是咱们芝兰玉树、貌比潘安、天潢贵胄的漓王殿下啊!”
“那五小姐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也不可能放着跟漓王殿下的婚约不管,跑去跟那个什么狗屁不通的二皇子鬼混啊。”大婶儿嗑着瓜子看着戏,不屑的道:“那何止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那简直就是脑子给我儿子当球踢都不可能这么想不开的好吗?”
“你这么说倒是也对。”四周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认可道。
“更何况啊,若是这五小姐真如传说中那般是对漓王殿下死缠烂打,神女有心,湘王无意,那心灰意冷之下转投别的男人怀抱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大婶儿吐了瓜子皮,摇着头感慨道:“但你们也不是没见着那天城门处那情景,啧啧啧,我们漓王殿下,和那南府的五小姐,任谁看都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璧人儿啊。”
话音尾处,颇有些遗憾的味道。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相信漓王殿下的眼光的,我们高高在上的漓王殿下怎么可能那么没有眼光,看上一个只有身份的花痴草包?”一个妙龄少妇借着话茬儿道:“再说了,谁真的见过几回五小姐,那些传闻,怕不是有心人故意造谣生事,想要给五小姐身上泼脏水,好破坏这桩婚事的吧。”
“也是,你别说,那天远远的瞧见了,我倒是觉得这南府五小姐确实不如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反正就单单那容貌神采而言,倒是和我们漓王殿下极为般配的,这整个汴京城,怕是都找不出来这么标志的人儿了。”大婶儿点头附和道。
“这你们就又不知道了吧。”那位一开始出声的大叔神秘一笑:“据我家小舅子的表弟的舅舅的姨母的夫君刘大人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位南府五小姐,何止不是一个所谓的花痴草包啊!”
“哦?兄台何出此言啊?”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儒生开口道。
“你们不知道,一日前,这宫里举办了历年来的簪花大会。”那大叔得意的道:“这琴棋书画四样中,五小姐南枝可是样样都夺了魁首!据我小舅子的表弟的舅舅的姨母的夫君刘大人,的同僚在后宫的老相好,说。”
那大叔喘了口气,故意吊了吊众人的胃口,这才道:“那五小姐的琴音,好似九天宫阙的天女娘娘所弹奏的一般,琴音绕梁,余音不绝,她这辈子跟着后宫的娘娘们听了多少大家名师的琴曲啊,都比不上这五小姐的一根儿手指头弹出来的好听!”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大叔接着道:“再说这画,这五小姐的那副山水画,美的压根儿不像人间,就好像是那蓬莱仙境一般,令人心生神往!”
“这五小姐竟是如此这般的绝世才女吗?”那书生沉吟道:“若是有缘,小生真想远远的瞧上一眼,看看这五小姐到底生的何等模样,若兄台所言不虚,如此才色双绝之佳人,当真是配得上这汴京第一才女之称。”
“这才对嘛!”大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我们漓王殿下何等人也,眼高于顶,他接受的王妃,怎么可能是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一定是小人想要破坏五小姐的名声,好插足漓王殿下和五小姐!”少妇生气的一掐大腿道:“五小姐真可怜,一次次的被奸人陷害,果然想要跟漓王殿下那般神仙似得人物在一起,需得默默承担许多的啊。哎,这太子殿下也是的,怎么不明察秋毫,这样冤枉南府众人呢。”
“这你们就还不知道了吧。”大叔又开口了:“也对,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这宫里头。”大叔放低了声音,指了指宫门处道方向,小心翼翼的悄声道:“可是变了天儿了。”
“据我……”大叔又要开始那一长串的前缀,却被好奇的众人打断:“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成吧。”大叔摆了摆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我们天潢贵胄的漓王殿下,在感情一事上,没想到也是凡人啊。”
“到底发生了何事?”书生急切的问道。
“咱们这汴京生死恋,前回说到。”
“五小姐被奸人所害,命悬一线。”大叔好像是个茶楼酒馆里的说书先生,一拂袖,接着道:“就在这五小姐要被送进大牢,香消玉殒的当口儿。”
“我们神武非凡、尊贵无比、情根深种、正义凌然的漓王殿下!”
“义无反顾的进宫救美,一人独挡千军万马,纵然放着那泼天的尊贵富贵不要,也坚决要带走自己的心上人!”
“陛下震怒,下旨责罚,漓王殿下便带着这南府五小姐,单枪匹马的在皇宫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些少女少妇不由的掩面而泣。
“两人携手同行,誓死也要共进退,杀出了皇宫之后,这漓王殿下,便带着五小姐,一起亡命天涯去了……”
“自此天高海阔,汴京城中少了一对儿神仙眷侣,话本里多了一双亡命鸳鸯啊……”
话音落地,四周一阵鸦雀无声。
不时有抽泣之音响起:“我的殿下啊!我的五小姐啊!”
“你们可千万别出现啊……呜呜呜……神仙爱情啊……太感人了啊……奸人不得好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