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常安看着桌子上堆成一堆的密信，揉了揉眉头。
最近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南方天干无雨，北方则是雨涝连连，这么下去，百姓可如何是好?
终究是不放心，常安决定亲自去看看。
临行的前一天，她去了白水湖，看到阿宁正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呆。
常安走了过去，看到阿宁迅速跑了下去，没影了。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常安坐了下来。
“我要走了，去秦白国到处看看。”
“最近南北方都不安定，这么下去，庄稼就全完了。”
“百姓们日子本来就苦，指望着这点儿收成过个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去做些什么。”
看到水面有了浅浅的波纹，常安勾唇笑了笑，接着说了起来。
“本来啊，都要走了，想请你去夜市逛逛呢！”
“夜市可是秦白国独有的，比楚阳国的集市都要热闹，错过了，可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着水面波纹越来越大，常安用袖子遮住了嘴，生怕自己先露馅。
叹了口气，“唉，看样子，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佯装着起身就走，果不其然还没站起来就被人拉住了裙摆。
“我也去。”
声音又弱又小，连外面的鸟叫声都比这要大。
常安抬高右手放在右耳边，“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阿宁鼓了鼓脸，大喊道:“我说，我也要去!”
“哦。”
阿宁不满，“哦什么？我又不是说要和你一起去，我说我自己去!谁稀罕和你一起去?”
“嗯。”
阿宁气急，鱼尾猛地一甩，把常安淋成了落汤鸡。
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生火烤衣服的常安，阿宁有些愧疚。
早知道就不甩那么厉害了。
尾巴在水里不住的拍打着，阿宁皱巴着脸，闷闷的问了句，“水精灵，你说怎么向人类道歉呢？”
水面慢慢多了两个字:送礼。
送礼。
送什么好呢？
她又不缺什么？
“那我应该送什么呢？”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要送什么，阿宁又偷偷瞄了眼常安，压低了声音问。
水面轻轻荡起了水波。
“你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用送?”
阿宁有些惊讶，水精灵是这意思吗？
看着水面上的“是”字，阿宁惊得合不上嘴。
道歉要送礼。
送礼什么都不用送。
道歉是什么都不需要的吗？
总感觉那里都不太对劲。
皱了皱眉，阿宁撇了撇嘴，“水精灵，你是不是变傻了啊？道歉还能什么都不做的吗？”
水精灵:“……”
水精灵装死，不肯再说话了。
阿宁有些无聊的搅动着湖水，看到常安朝自己走过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边觉得自己没错，凭什么要躲，一边则是本能的有些愧疚，不敢去看。
最后只好别过了脸，不去看。
“走吧，去夜市吧！”
“都说了，我要自己去。”
常安看了看某人伸过来的手还有上扬的嘴角，只是微微笑了笑，“嗯，好，你自己去，我先把你拉出来。”
余光瞥到常安笑后，阿宁觉得自己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这还差不多。”
……
夜市上。
就像是常安说得那样，秦白国都城的夜市当真是繁华极了。
红亮亮的灯笼挂满了街道，街道两边尽是些小玩意儿。
走着走着，阿宁看到捏面人的就走不动路了。
“人类的小孩，我要那个。”
常安叹气，板着脸恐吓道:“再说一次，你可以叫我常安，不要叫人类的小孩了!我不小了!”
“常安?”只是念叨着就觉得有些开心，阿宁又说了一遍。
“嗯。”
“常安，我要那个!”
看了看阿宁手指的方向，常安叹了口气。
旁边的都是些小孩子，她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红了红脸，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串钱，递给了阿宁，“那个，我再去看看其他的，你先去等着吧。”
阿宁笑呵呵的拿着钱去等了。
看着眼前的街道，谁又能想到它背后的疮痍呢？
袖子被拉住，常安捂住脸被阿宁扯到了摊位旁。
“就是她，可以再捏一个她吗？”
常安一愣，手就被强硬的拉了下来。
“捏的好看些，看得清楚些。”
摊主瞪大了眼，“殿……”
“嘘——”常安摇头制止，“今日，你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
买完了面人后，又吃了些东西。
看到阿宁打了哈欠，常安笑了笑，“走吧，回去吧！”
一听回去，阿宁立刻摇头。
“才不要回去，接着逛!要一直逛到最后。”
说完就拉着常安继续逛了起来。
常安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都困了，又不是夜市只有这一次，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支撑着阿宁一直逛下去。
大概是第一次，有些好奇吧。
她第一次，好像也是这样……
第一次逛夜市算得上是巧合了。
她只是带着青鸟偷溜出宫玩儿，没想到竟然发现晚上还有集市。
那个时候，才从青鸟口中得知了这种是叫夜市。
不同于白天，其实她更喜欢夜市。
大概是难得可以不睡觉，再多玩会儿吧？
毕竟，小孩子又能想些什么呢？
她第一次买了什么呢？
常安摇了摇头。
怎么感觉已经开始记不清了呢？
是个木雕的小鱼吗？
还是一串糖葫芦呢？
唉……
还真的是记不得了。
等青鸟回来再问问青鸟好了，她的记性一直是比自己好的。
“常安，那个好看呢？”
常安抬眼望去。
灯火阑珊处，阿宁拿着两只发簪在头上比量着，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她笑着问。
常安弯了眉眼，“都很好看。”
“那那一个更好看些呢？”
“那就都买下吧！”
阿宁像是不满，皱了皱眉头，“就不能只选一个吗？”
“既然都喜欢，为什么不都买呢？”常安反问。
阿宁一怔。
是啊，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妖的世界怎么多了人的犹豫呢？
手里的发簪变得烫手起来，阿宁抿着嘴，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