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水镇进入六月就只下了一场雨,之后连着十几日暴晒,一滴雨没落,土地都晒裂了。
大河村引以为傲的“大河”都快变成小河了!
王有德作为里正,已经被乡大夫喊去好几次了,就为了商议出抗旱策略。
大河村有河,他倒是不担心,这几天已经有村民从河里担水浇地了。就等着乡大夫松口让开闸放水!
大河村的河叫咸阳河,起源于咸州府最西端的五合山,横穿咸州府和阳州府,向东流入东海。
咸州府大旱,各地都在用水,咸阳河的水位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知府下令各县暂停开闸浇地,防止河水断流!
三年前大旱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今年万一再遇旱灾,他一定不能让上次的惨剧重演!
早饭刚过,王家地头。
陈小琴带着一大家子蹲在田埂上,看着蔫得快拧成绳子的辣椒苗,眉头越皱越紧。
她拿的剧本对陈裴山他们小时候这段的描写少之又少,导致她现在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这干旱会持续多久!
“担水吧。我看很多人都担水浇地,说知府不让开闸。”林溪道。
林白灼不赞同地道:“咱们这一家子老弱,谁扛得起扁担?再说——”
他戒备地瞅了瞅四周,见其他人都离得很远,才压低声音道:“咱们都有三千多两银子了,还种这地干啥!吃好喝好等府试结束上京就成!”
“不行,这是我第一次种地,绝不能半途而废!”陈佳态度坚定。
她习惯了做任何事不到最后都绝不放弃!
如果遇到困难就轻易放弃,那你会发现,放弃一时爽,一直放弃一直爽!
然后……你回过头去看,人生匆匆几十年,你却一事无成!
不要让放弃成为习惯,坚持虽然很难,但却是成功唯一的途径!
她把这套理论也趁机教给了孩子们。
“那怎么办?”林白灼问。
知府不让开闸,要浇地只能去河里挑水,河离得又远,大热的天,走路都热,再担两桶水……想想都要晕倒了!
陈佳看了看一大家子,老幼妇孺,他们家占全了!
咸阳河离田地三四百丈远,一个人拎肯定是不行的,最差也得两个人抬。
家里能用的人算上林白灼和林溪,也才四个。
陈佳咬咬牙,“抬吧!我和林叔,培清和林溪。小四你带孩子们回家,别晒着了。”
小七和团团身体底子差,最近虽然被她用药调养得不经常生病了,但还是很弱。
万一中暑了会很麻烦。
四人说干就干,回家提了桶和棍子就往河边走去。
一路上碰到好多村民,个个提着桶或担着扁担。
大壮娘看到陈佳,远远就和她打招呼,让她去自己那边打水。
她那块岸边有块平整的大石头,刚好可容纳一个人和一个水桶,站在上面打水很方便,还不用担心河泥弄脏鞋子。
陈佳走过去,帮大壮娘将两桶水抬到岸边,大壮娘蹲下用扁担一勾,轻轻松松站起来,担着两桶水离开了。
只留下一串扁担“嘎吱嘎吱”的声音。
再看河边担水的男女老少,陈佳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原来,只是她担不起两桶水,人家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十一二岁的男孩,全都担得起!
林溪力气大,看到旁边好几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都用扁担担水,觉得自己再跟人合抬一桶水,有点弱。
转头吩咐陈裴清回家,再拿一个水桶和扁担过来!
说完就提起一桶水轻松上路。
陈佳看着林溪的背影,与林白灼对视一眼。
“咱不逞强,咱抬!”
林白灼连忙表示赞同。
两人抬着一桶水,晃晃悠悠地往田里走。
走到半路,就见前面一堆人在喊救命,两人连忙放下桶跑过去。
扒拉开人群,见王大娘坐在地上,抱着脚哎哟哎哟叫。
陈佳蹲她身边没碰她,边观察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娘疼得满脸汗,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刚才在地头不小心崴了脚,现在钻心的疼,起不来了。
说完看到是陈小琴,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你问这个干嘛?你会治还是怎的?别是来看热闹的吧?”
“您爱看热闹,我可不爱。”
陈佳可没忘记这老太太跟王大花他们抢孩子那次,她还被自己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她还有点解气呢!
陈佳上手摸了摸,才摸了几下就被王大娘一巴掌拍开,让她不懂别乱摸。
“你这是骨头错位了,我可以接上。不过,你要是不想麻烦我,可以找大夫出钱接。”
陈佳说完拍拍手站起来,打算离开。
王大娘一听要找大夫出钱,连忙喊住陈佳,她觉得自己可以信一次陈小琴。
虽然没听说过陈小琴懂医术,但是……不要钱啊!
王大娘眼睛一闭,咬牙道:“你来吧。”
死马当活马医吧!还能咋地?
陈佳挽起袖子蹲下,把她的鞋脱了,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一拉一推,王大娘一声惨叫还没喊完,骨头就接上了,她有点懵地张着嘴不知该不该把这口气喊完。
“你试着动一动,看能活动了没。”
王大娘试探着转了转脚踝,惊喜地发现不止能动了,还不疼了,一个劲儿地夸陈佳厉害。
陈佳叮嘱她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伤脚不要用力。
也不管她听不听,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林溪已经挑着扁担走第三趟了,再看陈佳和林白灼,第一趟还没到!
林溪狠狠地鄙视了他们一通,让他俩回去做饭,别在这丢人现眼。
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林白灼拿起菜铲的那一刻,不禁感叹,这才是他的主场啊!
林溪不在家,孩子们在房间看书、练字、逗狗。
陈佳边帮林白灼打下手,边问起自己“死后”的事,她留遗旨立云中歌为太子,却是云中意坐上皇位,她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林白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送陛下出殡后我就打马南下,不知后面的事。二皇子登基的事还是在路上遇到大赦天下,才知道的。”
林白灼不愿亲眼看着女皇驾崩,在她弥留之际自请出宫,却还是送她出殡了。
“啧……你这人就是太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