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恨他,初瑶也不能否认,自己,其实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正了解他的人之一。
或许正印证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你的敌人吧。
秦翎出宫来找她,除了想要满足他的私欲,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无念作为国师大人,明面上都已经讲明,他会袒护乔愿,秦翎身为太子,如此拎不清事,真怀疑他这太子是不是真的做的有恃无恐了。
但……
秦翎是走正门进来的,虽没有递帖子,也没有提前知会,但确确实实,是以当今太子的身份,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除了初瑶,全府皆惊。
已经龟缩了许久的楚国公夫妇,今日听闻了家有贵客临门,才堪堪敢露头去迎接。
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登门做客,竟不是来寻他们这家中主人与主母的,见他们迎出来,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略过。
这?
他们二人好歹是皇后的父亲母亲,这太子殿下,就算贵为太子!那在他们面前,也算是小辈,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尊敬也算了,也不至于要如此羞辱吧!
近几日被家中的逆女整治老实了的人,如今被太子殿下当众羞辱,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甚至因为憋得太久,压都压不住。
“太子殿下,殿下,前面便是家中后宅了,后宅住的都是女眷,您……”
楚国公大着胆子上前,本意是想将人拦住,再请去前厅喝茶,顺便问问,太子亲自登门,到底所谓何事。
“怎么,你想拦着我?”
秦翎停住脚,头都没转,只斜眉,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他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其实经历过许多事,上过战场,斗过官场,生生凭一己之力搞死了其他兄弟才稳坐太子之位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此时只一个眼神扫向楚国公,就可用一身冷凝迫人的气势,将对方震慑住。
楚国公只觉得脖子一凉,被太子寒如冰的眼神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脑袋一般。
就是当今圣上,也没有他这般强势迫人的气势啊!
他低着头,没敢继续说话,但身体的反应是及时的,脚步飞快往旁边一移,侧身过去,给太子殿下让开了道路。
其实后宅除了乔愿那个逆女,再无其他女眷了。
他算是个专情的男人,平生唯二的两个女人,便是自己不得不娶的乔知,和私定终身,不离不弃的青梅竹马楚夫人,就再无其他女人了。
家中的后宅原本就空旷的很,现在宁儿入宫,夫人又搬出了后宅住到了前院,真的就只剩乔愿带着孩子在那了。
但乔愿……从她带着个野种回来,她的名声,和在整个京城的地位,便什么都没有了。
之所以没人因此为难过她,那是因为乔愿和那孩子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皇帝都没有责罚她不守妇道,其他人明面上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明面上不说,私下的议论,却是止不住的。
她名声,已经很臭了。
太子殿下如今这贸然闯入后宅的举动,只会加重她名声的臭气。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没脸没皮的带着按小野种活在这世上,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妹妹?宁儿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皇后!
一国之母啊,有这样一个名声尽毁的姐姐,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现如今闹出被当今太子看上的戏码也就算了,眼下更是要在家中后宅与太子私下会面。
这事要是传出去,真的……楚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可他要拦着吗?
拦了,试过了,没用啊!现在就只盼着乔愿那个孽障,自己还能有点廉耻之心!
在外面生的那个野种,已经被皇帝当面夸过聪明伶俐,堵住了京城悠悠众口,这个可以不跟她计较了。
可今日,她若敢在家中就这般明目张胆的私会外男,坏了宁儿好不容易在宫中维持起来的形象,他……他就想办法打断她的腿!
当面得罪这个孽障,他确实不敢了,可明面上得罪不起,背地还不能出手了吗?
就算她身手不错,那倒是他多找几个人,人多了,她双拳难敌四手,还怕制服不了她?
“消息很灵通嘛,这便知道我过来了?”
这不是秦翎第一次来这楚国公府,上一次来,还是赴乔老将军的宴,对于府中的布局他也还算熟悉,只是这后宅的地界,却是第一次踏进来。
走至主院之时,发现门是敞开的,往里头一瞧,初抽嫩芽的大红枫树下,已经摆好了会客用的茶水点心,而今日要见的正主,乔愿,正衣着端庄的款款而坐,像是在等待着客人将至。
“太子过誉了,到底是自己家中,家门口发生的事情,我这知道一些也算正常。”
初瑶没理会他这语气当中的阴阳怪气,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盏茶,放置对面,等着他坐过来。
面对初瑶的如此态度,秦翎站在门口处,明显愣了好一会儿。
真的太像了……
以前从未留意过,京城还有乔愿这一号人,可自从上次在宫中匆匆一见,那酷似初瑶的眼睛,别让他再难忘却。
如今再见,却发现她好似不仅仅只有眼睛像,她连脾气神态都是如此相像!
待他回过神来,抬脚往里面走之时,初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她直接开口,点明正题。
“着什么急?我远道而来,连坐下喝口茶的时间都不给吗?”
秦翎轻笑一声,不理会她的冷脸相待,端起她先前推过来的那盏茶,慢悠悠捏在手中轻晃着,随之一饮而尽。
他在观察初瑶,其实初瑶也在观察他。
这一副耍无赖的态度,脸皮厚如城墙,神情宠溺又轻浮,还真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
他既然不主动说明来意,那初瑶也不急,就静坐着等他开口。
“乔姑娘不必烦忧,我今日来,乃是例行公事,关于那图……想必我无需多说,姑娘心中清楚,我此来,便是为它。”
“哦?”初瑶微微挑眉,神态并无太大变化,但心中也是紧张了几分。
“那图怎么了?”她紧跟着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