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卫淮到乡下一周了。

承诺会给他书的吴老头，因为小白一直粘着卫淮，他终究没能将书交出去。

傻子也会看话本啊，要是看到了，学坏了咋办。

明天就是中秋节，队上放三天的假。

一大早，小白就被吴老头催促着进山采些补料，明天做大餐。

“我也去。”

卫淮还记得他家小傻子父母是在山里被大虫咬死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也想跟着去。

“你去什么去，农活都做不了，去了也只会给小白添乱，他还得分心照顾你，留在家里给我打下手吧。”

吴老头瞪了他一眼，一脸的嫌弃和埋汰。

卫淮：“……”

“爬山累，哥哥在家歇着，小白一会就回来了，乖呀。”

小白像模像样安抚道。

卫淮：“……”

我乖个锤子我乖，我又不是你，还要人哄。

一边别扭着，他却还是非常不自然的点点头。

“知道了，我会乖，你早去早回。”

小白两眼弯的跟月牙似的点点头，带上水壶和一些冷饭团子，背上小背篓出了门。

“让他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卫淮担忧问道。

“我家后山就跟他院子似的，放心，不会出啥事儿。”

吴老头摆摆手，示意他过来坐下吃早饭。

“你以后有啥打算？”

卫淮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他说道。

“国家不可能一直这个样子，肯定是要有大变化的，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穷乡僻野，最好早做打算。”

他的话，让他眉头一蹙。

吴老头，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奇怪，他爸那边都没有消息，吴老头怎么……

横竖和他无关，他没打算离开。

“我知道您是怕我离开小傻子，放心吧，我就待在这，哪也不去。”

卫淮淡漠回答。

吴老头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自己也纠结。

他确实听到了消息，他当年在某个首长手底下做警卫员，虽然退下来了，但双方一直都有联系。

他偶尔会去队上接老首长的电话。

那位可是不得了的人物，知道的内幕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其实吴老头已经得到了消息，国家有计划停止知青下乡，进行改革开放。

目前还在商讨阶段，不出意外的话，年初就会定下决策，最多五月六月，应该就会通知下来了。

届时，所有知青都会返乡，卫淮肯定也是会回去的。

吴老头从这些天的只言片语中打听到，卫淮和家里不合，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个穷地方了。

但他听说过卫淮他爸，对方的身份，断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儿子一辈子默默无闻待在这乡下。

卫淮早晚会回去。

吴老头提点他的意思，是想让他带着江昱谨一起走。

他年纪大了，不可能照顾小白一辈子，目前最放心的人，就是卫淮。

可现在卫淮一脸拒绝商谈，绝不离开的模样，他也不好继续把消息说出去。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小傻子和卫淮才相处了一周，时间太短了，卫淮即便有那心思，恐怕也不会到至死不渝的地步。

他是真的没信心，卫淮会一直将江昱谨留在身边照顾，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

再处处，再处处，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饭，惦记着让两人感情更上一层楼的吴老头杵着拐杖去了屋。

不多时，拿着一沓包着封皮的破旧书走了出来。

“咳，你得空了可以研究研究……”

他将书摆在桌子上，尴尬的咳了咳，说道。

卫淮盯着那看不出封面的书，心里咯噔一下，瞪圆了眼看向吴老头。

两人脸上都火.辣辣的，非常尴尬。

“那啥……男子不同于女子，下位终归会吃亏些，我看你也不像会屈居于下的，那啥……温柔点，你个头那么大，小白怕是吃不消。”

吴老头理所当然将卫淮理解成了上位，劝慰道。

卫淮心里懆的慌，囫囵的点点头，拿起书进了屋。

“吴老爹，您在家吗？”

屋外，有村民来敲门，吴老头应了声，去开门。

此人儿子年底娶妻，是来拜托吴老头给家里打几件趁手的家具的。

两人在堂屋里商量着，卫淮对家具一窍不通，也没出去旁听，躺在炕上很是无聊。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终究还是将藏在箱子底下吴老头给的书拿出来。

随意挑了一本，他轻咬着下唇打开。

下一秒，脸涨红的跟快要滴血似的。

这是一本没有字的春宫图，应该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画的还是清朝末期的装扮。

画家画工非常了得且没有偷工减料，将整个过程画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单看画本，卫淮没有任何感觉。

但若是将话画里的人物幻想成他和小傻子，不得了。

‘滴答——’

鲜红的血花滴落在泛黄的画本上。

卫淮低咒了一声，飞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去找手帕。

一本画本就将他搞的这般狼狈，他哪里还敢继续看，匆匆忙忙合起书，飞速压箱底。

之后的一整天，他都在心神不宁中渡过。

中午的时候，吴老头送走相亲，准备做中午饭。

卫淮躺在炕上总会想起小白露出白肚皮哼哧哼哧睡觉的模样，不敢继续停留，出门帮忙。

他虽然和家里不合，但也是娇生惯养的，以前在家别说做饭，菜都没择过一根。

他爸是大男人主义，一直坚持君子远庖厨，他.妈死后他再娶，家中也一直是后妈在做饭。

“我来帮您吧。”

卫淮主动开口。

吴老头睨了他一眼，没反对。

他不敢让小白做饭，怕那家伙贪玩，把厨房给烧咯。

但以后他俩过日子，总有人要下厨。

下厨之人，毫无疑问只能是卫淮。

也好，他饭向来做的不错，都交给卫淮，也算有人继承他的衣钵。

打定主意要将毕生绝学交给卫淮的吴老头点点头，从最简单的择菜开始教他。

过了八点半，天都黑完了，小白还没回来。

卫淮坐不住，一直不停来回在屋里踱步，若不是吴老头不准他进山，他肯定要义无反顾进山找人去了。

“这都快九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卫淮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又一次踢脚要往外走。

“小白没你想的那么无能，放心，顶多再过半个钟，肯定回来。”

吴老头淡定的抽着旱烟，根本不为小白担心。

他可是从小跟着他在山里野的，生存本能比谁都强，不可能出事。

还要半个小时？

不行，他一会功夫都等不了。

卫淮面色焦急，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

‘哒哒哒——’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大门被踹开，小白甜糯糯的声音响起：“哥哥，吴大叔，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