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姐儿扁着嘴,眼圈红红的点点头,扑进罗明珠怀里蹭了蹭。
罗明珠心里发软,抱着萱姐儿拍拍她的后背,朝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萱姐儿小手摸着脑门傻乎乎地笑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洗衣服的位置,罗明珠忍受着浑身湿漉漉的感觉,把没洗完的衣裳迅速搓洗完毕,然后领着萱姐儿回家。
杜家,张彩云跟李氏聊得颇为投契。
对这个温柔懂事又贴心的姑娘,李氏一直挺喜欢。
她这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想有个贴心的女儿。可惜杜泽谦的爹死的早,李氏又没有改嫁的心思,生女儿的愿望注定落空。
至于把张彩云娶回来当儿媳妇,李氏也只是偶然闪过那么两次念头,并没有认真去想。
杜泽谦比张彩云大六岁,在刚开始给杜泽谦考虑亲事的时候,张彩云年纪还小,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等她长到十五六岁时,杜泽谦已经跟罗明珠成了婚。
李氏只是偶尔暗自感叹,若娶的是张彩云,日子必然不会这样糟心。
“难为你不嫌我这个老婆子啰嗦,”李氏拉着张彩云的手,“烦心事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张彩云柔声劝慰道:“跟婶子聊天我也很高兴,哪里会嫌您啰嗦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熬过去以后就顺当了。”
“唉,要是有个能干的儿媳妇帮您一把,兴许能安稳不少。”张彩云微叹一口气,似无意间感慨着。
随即却又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轻拍了下嘴唇往回找补,“瞧我说的是什么话,您家儿媳妇自然是好的。”
李氏被张彩云的话勾起心中的郁闷,想到自家那个儿媳妇,此刻她的后悔之意十分浓重。
“唉,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家的情况谁不知道……”李氏皱着眉满脸愁苦,“不瞒你说,我这两日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有此祸,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泽谦这门亲事。”
张彩云眸光微动,“婶子,你难道是想……让杜大哥休妻?”
“休妻?那倒也不至于……“李氏垂眸搓着手指,“是好是赖要看泽谦怎么想,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不管他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他的决定。“
“说的也是,杜大哥自会拿主意。”张彩云轻扯下嘴角附和,心中却是有点失望。
她没法直接跟杜泽谦建议休妻,只能曲线救国,在李氏这里旁敲侧击。
可惜李氏并没有拿定主意。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接,显得多么上赶着一样。
张彩云今天来杜家,主要目的当然不是陪李氏说话,她真正想看的人是杜泽谦。可惜李氏拉着她絮絮叨叨个没完,却完全没提一句让她去探视杜泽谦的话。
她一直在想怎么开口引到这上面,如果再不去看,一会儿罗明珠就要回来了。
回想刚刚罗明珠的态度,张彩云总觉得或许会被看穿目的。
心中有惦记的事儿,她越来越心不在焉。嘴里虽然在跟李氏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往门外瞟去。
李氏慢慢也注意到了张彩云坐立不安的样子,却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她是出来久了着急回家。
“瞧我,唠唠叨叨的说起来就没完。想必你还有事情要忙吧?我也不虚留你了,待你得了空,咱们娘们儿再一块说话。“
这话一出,张彩云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院子中传来萱姐儿的声音,“婶娘,我来帮你晾衣服吧。“
“你够得着晾衣杆吗?”罗明珠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屋内。
张彩云推脱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听到罗明珠的声音后立刻咽回去,顺势应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打扰婶子。”
李氏急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就爱跟你这丫头说话,舒坦!”说着作势起身相送。
张彩云哪能让她来送,急忙推拒一番,总算制止了李氏下地的动作,自己开门走出去。
罗明珠正在往晾衣杆上晾衣服,听到李氏的房门打开,她回头一瞧,发现张彩云竟然刚出来。
从她给杜泽谦喂饭,再到河边洗衣、下水救人,加上一来一回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难为张彩云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能跟李氏这个年纪的老妇人聊这么久,够有耐心的。
“彩云姑娘这是要回去了?不再坐坐吗?”罗明珠微笑着打招呼。
张彩云面色微僵了一瞬,随即温声答道:“来了好一会儿了,我娘想必已经在寻我,就不多打扰婶子了。”
说话间她朝罗明珠走近了几步,瞧着罗明珠浑身湿漉漉、发梢还滴着水的样子,她诧异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小心掉河里了吗?”
萱姐儿在旁边大声说道:“不是哦!我婶娘是下河救小花啦!小花刚刚掉进水里,都没气啦,是婶娘给她做‘肥酥’救活的!”
听见小花掉河里没气了,张彩云一愣,而后听到萱姐儿说的‘肥酥’,她直接懵住。
“肥酥是什么东西?”
没等罗明珠解释,萱姐儿抢先答道:“就像这样,一边吹呼呼,一边按呀按的。你看,就是这样的。”
边说边模仿罗明珠救人的动作,可惜模仿得不伦不类,张彩云看得一头雾水。
罗明珠抚摸着萱姐儿的头顶,向张彩云解释道:“是心肺复苏,一种急救措施。萱姐儿没听准,就记住了肥酥两个字。”
“心肺复苏……”张彩云默念了一遍,“没气的人也能救?你真的救活了小花?”
罗明珠点点头,”确实救活了,当时好多乡亲都在场,他们亲眼所见。不过也不是所有没气的人都能救,也要看实际情况。“
张彩云低眉垂眼,轻扯嘴角细声夸赞,“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厉害,乡亲们必是觉得你了不起。”
这么厉害的本事,为什么自己不会?
罗明珠出了这个风头,是不是乡亲们对她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