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杜泽谦并不知道吴津会采取哪种方式,也不确定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他只是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并在事发后及时跟周定安通了气而已。
当确定吴津动手了,他们便不再手软。
即便没有杜泽谦那两张纸条,周定安的人也在吴津身上放了类似的诅咒之物。
包括吴津的家里,也有安排好的人放了东西进去。这个罪名扣在他头上,是绝对摘不掉的。
只是杜泽谦没想到,公堂之上吴津竟然丝毫不反抗就认了罪,那些安排都没用上。
“不想让你多操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杜泽谦在罗明珠肩窝蹭了蹭站直身体。
“我们提前了解过,吴津的三族亲眷人数并不多,且都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不是权贵世家,可靠着吴津他爹百草堂的背景,有钱又有打手,这帮人做过不少坏事。”
“行商的欺行霸市,务农的侵占田地,还有几个地痞流氓样的人物,帮着吴津父子多次作恶。”
“不能说一个无辜的人都没有,但被牵连流放,也确实没有屈了他们。”
“我知道,如果牵累到太多无辜的人,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我也会。所以我是先了解过情况再定的计策。”
“不要再难受了,好不好?”
杜泽谦的双眸映着温暖的烛光,注视着罗明珠的视线仿佛带着烛火的温度。
罗明珠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酸酸涨涨的。
“好……”
她猛地扑上去勾住杜泽谦的脖子。
窗外月华如洗,罗明珠全身笼着暖融融的烛光,与心爱之人缠绵亲吻。
唇舌交缠间,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他真的懂她会因何事不开心,真好,真好……
……
满口香近几日的生意有些火爆。
往常每日只能稳定维持三两银子的净利,偶尔能达到五两银子,但这种时候并不多。
然而最近连着五六日,净利润都达到了五两银子以上。
虽然五六日后便开始慢慢回落,却也一直没有跌破四两。
这着实出乎了罗明珠的预料。
“掌柜的,今天还要照着昨天的量来做吗?后厨说鸡肉不够了。”负责跑腿传话的豆子匆匆跑来请示罗明珠。
罗明珠点点头,“照着昨天的量做,送活鸡的人待会儿就到,叫他们不要着急。”
豆子转头就往后厨跑去传话,不过几息的功夫,又跑回前堂来帮忙招呼客人。
至于玉蓁玉苒和小虎三个,更是几乎不停歇地忙碌着。
罗明珠一边帮忙称重收钱,一边暗自感叹因祸得福。
原以为出了纸扎人的事情,纵然当场就采取了应对措施,可难保流言蜚语夸大其词,多多少少会对生意造成些影响。
可没想到影响竟然是正面的。
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断有人上门来买东西。
而且有不少人都是一次性消费二十文以上,结账之后立刻满脸激动去敲木鱼磕头祈福。
为了客人方便,也为了合情合理,罗明珠特意在前堂设置了一个佛龛,供上一尊佛像。空性大师赠送的大号木鱼,就摆在佛像前的供桌上。
瞧着排队敲木鱼磕头的百姓如此火热虔诚,罗明珠对云华寺和空性大师佩服不已。
这得弄出多少‘神迹’,才能让百姓们如此信任啊?称一声狂热追捧也不为过。
“掌柜的,真的不能让我烧柱香拜一拜吗?我儿媳妇要生了,希望佛祖保佑她母子平安。”
“是啊掌柜的,让我烧柱香吧。我家孩子病了,希望佛祖保佑她快些痊愈。”
“我儿子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佛祖什么时候能给他赐个媳妇啊?”
“掌柜的,我……”
面对这么多顾客的请求,罗明珠只能一一赔笑着婉拒。
“各位,我是为了让大家敲木鱼祈福方便,这才供一尊佛像在此。但小店是做买卖的地方,弄得香烟缭绕不合适。”
“心诚则灵,诸位磕个头就可以了。若是有烧香添油的需要,请大家去云华寺。小店岂敢与寺庙争香火?大家不要为难我。”
这几日,类似的对话,罗明珠已经不记得说过多少次。
要不是她坚决不允许客人烧香,她这店铺恐怕会终日香烟缭绕,直接变成云华寺分寺了。
放在其他店铺,若是出了纸扎人事件,顾客肯定会觉得晦气。
然而放在满口香头上,却仿佛给店铺蒙上一层神秘光环似的,生意反倒是越发好了。
当日在场围观的百姓,甚至还会在店铺门口,向其他人科普那天的情形。
纸扎人什么姿势,门板上的鸡血泼在哪个位置等等。
比比划划的,简直比说书还热闹。
不过有了吴津的前车之鉴,大家都记住了巫蛊之事的严重性,倒是间接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生意未受影响,甚至变得更好,其中的缘由罗明珠自然清楚。
空性大师的名头自然是主要原因。不管他赠送木鱼是有意还是无意,罗明珠确实承了他的人情。
为此她托孙老大夫转交了二百两的香油钱,向空性大师聊表谢意。
这些银子日后会花费一部分在育婴堂的孩子身上,捐出去并不亏。
至于亲自到云华寺当面感谢,罗明珠并未考虑。
空性大师此人有些神秘,还是不要跟他接触过多为好。
而造成生意火爆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吴津全家的下场。
那天吴津直接被打入死牢等候处斩,吴家的三族亲眷也没有幸免,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押进县衙大牢。
看着那些平日作恶多端的坏坯子,一个个哭嚎挣扎着被衙役缉拿,曾经被吴家欺负过的百姓,纷纷咬着牙叫好。
他们曾经求告无门,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终于解了心头之恨,自然就把感激之情安在了罗明珠和杜泽谦身上。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两人的姓名,但满口香的名号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表示感激,这些人无论穷富都来满口香帮衬生意,顺便对罗明珠二人道谢。
也是在这时,罗明珠才知道吴津的族人亲眷们究竟有多坏。
虽然没到草菅人命的程度,可间接逼死人的事情也不少,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坏事更是数不清。
仗着有靠山倚仗,这些事情全被捂住了。
砍头和流放都是极重的刑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执行的,还需要上报更高级别的官府衙门审批核定。
将那两个染血的纸扎人送到县衙留证后,罗明珠便不再过多关注。
论对刑律的熟悉程度,十个她捆在一起也比不上杜泽谦一个。
有杜泽谦操心,她还是省了这份精力,好好琢磨赚钱的事吧。
斗心眼、挖坑、谋算人这种事,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