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喝得差不多了，吃的也差不多了。锅巴挥动着熊爪，向不知火和帝君告别。

“吃不动了，我要回去了。”

“慢点走，我看你走路摇摇晃晃的。你确定可以？”不知火问道。

锅巴拍拍圆滚滚的肚子，说道：“那当然了，我可没喝多少酒。酒劲早就过了！”

走路会晃完全是因为吃的太多。

“一路走好，我和摩拉克斯就不送你了。”不知火按住也想离开的摩拉克斯，挥手再见。

摩拉克斯满心疑惑，也不好拒绝，只好任由不知火制住他。

等锅巴走后，摩拉克斯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火放开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摩拉克斯。

面无血色，身体虚弱，如果不是沉稳的气质还在，真看不出面前之人和帝君有何关系。

马克修斯自知问了也帮不上忙，但不知火想试试。

“先说说你吧。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思考什么是爱情，想出答案来了吗？”

摩拉克斯沉思许久，仿佛忘记自己还在酒桌上，直到不知火敲击了下桌面，他才恍然回神。

“得，你也不用回答了。一看就是没有。所以，你为什么会被这个问题绊住？”

帝君还想沉思，不知火直接把雪化大剑横在他的胸前，说道：“这个不需要思考太长时间，也别想转移话题。”

摩拉克斯叹了声气，“我就知道你还是会问。但这个问题对于魔神来说很难得出答案。”

接着，他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不知火。

百年前，他与归终终于将感情一事说破，缔结了永归同好的契约，在诸位仙家老友的祝福下成为了夫妻。

那时不知火还在稻妻，暂时回不来。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后摩拉克斯与归终相敬如宾，却始终不得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凡人夫妻之间，柴米油盐，粗茶淡饭，亦或大富大贵，或忙或闲，皆可游山玩水，恩爱百倍。

仙人夫妻之间，身行影随，互不分离，偶有分别，亦会思念繁多。

仙凡夫妻之间，寿命不同，想法不同，却能异体同心，互相理解，终成佳话。

彼此之间偶有争吵，但仍能坚守百年、千年。

可魔神夫妻之间……

“我为岩神，每日游历璃月，察访各行各业之走向，难以回归家庭。

归终醉心研究，对治国亦有一番见解。”

作为同伴时，或可求同存异，共同保护子民，又有不知火从旁调和，自然和谐。

可结为夫妻之后，子民归于璃月一体，意见总有相悖之时，却难以调解，任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关系因此而僵硬，虽双方皆有意缓和，却不得要令，总在最后关头失败。

“所以我才在思考，对于魔神而言，爱情是什么？为何我只觉得痛楚而无快乐。”

言毕，摩拉克斯忧郁地饮下最后一杯酒，不再说话。

不知火也很不想说话，但话头是他挑起，又不得不说些什么。

“夫妻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像别的夫妻之间也不可能天天恩爱，总有吵架的时候。床头吵架床尾合……嘶！你们这频率过分了啊！”

摩拉克斯没有着急解释，反而说道：“我与归终皆是活了数千年的魔神，早已对人世间的所有感情透析。可现在却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竟然会出现裂痕，实在不可思议。

难道我们曾经经历的感情都是假的？并非所谓爱情，而是其他的情感。”

不知火眉头上挑，“你的意思是像你们这么智慧的魔神不可能产生感情纠纷？”

“自然。我们两人都见过太多生老病死，也见过太多因爱生恨的悲剧。我觉得我们理应比寻常夫妻要做的更好。”摩拉克斯说道。

爱情是什么，在没有结婚之前，摩拉克斯和归终甚至是其他的仙人都能给出标准而又带着自己见解的答案。

以普遍理性而论，他们在千年来为自己的子民也解决了不少感情问题。

他们自认为了解爱情，并且觉得自己能做的够好，成为比其他模范夫妻还要模范的恩爱夫妻。

比一些小说里的神仙眷侣还要神仙眷侣。

说实在的，想到这不知火大概已经明白了问题在哪。

太经典了，没想到摩拉克斯亦不能幸免。

这不就是经典的部分单身狗讲感情头头是道，真正恋爱时又经验归零，不懂感情。还得找其他人求取爱情真经。

“魔神都是很有自己主见的，不然现今活下来的魔神也不至于这么少。以前你们有共同的目标，相同的敌人，对彼此的容忍度都很高。”

“但现在嘛，生活富裕了，该杀功臣了。”不知火刚一说出口就看见摩拉克斯拿出久违的拳头。

“开个玩笑，把拳头收起来。”

摩拉克斯这才收起拳头，静静坐回原位。

“你们之间的问题和爱情是什么没啥关系。爱情是什么，每一个仙人、魔神都能给出属于自己的标准答案。

但问题是……你们俩太傲慢了。”

这两个感情小白知道怎么解题，夫妻之间有矛盾了怎么办，感情破裂了怎么办，甚至怎么花式秀恩爱都知道。

但感情这东西向来不受控制。

举一个在他们两人之间不会发生的例子。

假如其中一方出轨了，对象是留云或者不知火，那这两人会如何决断？

打是不可能打起来的。

摩拉克斯出轨，违背契约，肯定自裁。

归终出轨，摩拉克斯封印归终，事件平息。

这就是标准答案，但无论哪种可能，还活着的那方注定不得安宁，感情受伤，甚至有可能直接被磨损磨成筛子。

最后郁郁而终。

“标准答案不一定能解决实际问题，它只提供一个参考。”

摩拉克斯虽不喜自己被当成违背契约的对象，但不知火的话还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明明都是单身，却比留云她们要有见解的多，甚至比那些模范夫妻的建议还有帮助。

摩拉克斯顿时豁然开朗，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不知火不得不出声提醒道：“首先，我已经不是单身了。其次，我还没给你提建议，只是指出你陷入困境的原因。”

“接下来，请你详细告诉我你和归终这百年来经历的所有矛盾，全部。”

摩拉克斯毫不犹豫地将记忆中矛盾的事尽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