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背负双手，瞳孔微缩。

即便他掩饰得再好，也难掩心中震惊。

他已经足够高看卫忠贤了。

若是寻常下三重武者，不过随手拍死。

如今七重天法相显露，居然没有摧枯拉朽，废了这小子！

越是如此，王公公杀气越重！

“给我死！”

王公公再不留手，苍老的躯干酝酿着罡气风暴。

忽地倾泻而出。

饕鬣法相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妖异的紫色漩涡升起。

“不可力敌！！！”

卫忠贤警兆顿生，陡然色变。

可惜，境界上的巨大差距，绝不是此时的他能抹平的。

卫忠贤只觉一股庞大的吸力遍布全身，无可抵挡！

下一秒，就要被吞入上古异兽之口！

“完了！！！”

“小贤子死定了！”

围观的小太监见机得快，早就飞奔远离战场。

他们探头探脑观察着，不少人心中叹息。

不少在杂役院待过不短时日的太监更觉悲哀。

杂役院这么多年，小贤子可以算是最强杂役太监了。

可惜，任他天赋异禀，惊才绝艳。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绝无幸理！

这就是宫廷太监的生存法则，下位者绝不能得罪上位者！

小侯子等人心中压抑着激荡的情绪，心中无比快意。

“死吧！快死吧！”

“死了的小贤子才是最好的小贤子！”

……

此时此刻，卫忠贤依旧没有放弃。

铁血意志赐予他身处绝境，意志不散的能力。

这一刻，卫忠贤似乎感受到千多年前，祖龙振臂一呼的豪情壮志。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亦有千万英魂的助力。

可惜，即便如此，卫忠贤也没有丝毫翻盘的希望。

如果没有奇迹，卫忠贤大概是会站着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从不可见的天边传来。

“够了！”

“停手吧！”

人未至，声先达。

方公公这句话显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命令王公公立刻停手作罢。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却是空无一人。

王公公感受到这道声音背后的力量，心中无比震恐。

先天之境！！！

有先天境的镇国柱石要保这小子！

武者九重天突破之后，褪去肉体凡胎，掌握天地之力。

是以，称之为“先天”。

凌空虚渡，缩地成寸，抽刀断河，挥掌撼山！

一言一行，动卧之间，皆有莫大的威能。

如果说先天之前的武者九重天，每一重天皆是一次生命的小进化。

那武者突破至先天之境，才是一次真正的生命大进化。

陆地神仙，非常人可及。

王公公身为王皇后的心腹，六宫之首坤宁宫的总管太监。

自然明白，大明每一尊先天境人物的可怕之处。

王公公本能地想要放弃。

先天之境，镇国柱石！

先天之怒，血流漂杵！

即便此刻他再想动手，身体的本能却让他停下。

然而，正当王公公想要遵命之时，一道镌刻灵魂命令在他的心中响起。

“本宫命你，立刻杀了他！”

王公公的双眼瞬间赤红，宛如闯入人间的九幽厉鬼。

杀杀杀！！！

无尽杀意充斥内心。

什么先天，什么神仙，什么柱国，都不及这道命令的主人万分之一。

王公公彻底爆发了，再不是负手而立，法相攻击。

他猛地跃起，饕餮法相瞬间崩散，化为一道罡气巨掌。

山崩！

泰山压顶的巨力袭来，卫忠贤本能想要躲闪。

然而，这道罡气巨掌锁定了这片空间。

无路可退！

“终于结束了吗？”

铁血意志支撑之下，卫忠贤腰背挺直，宛如一把绝世宝剑。

祖龙传承之意志，护佑华夏千年！

铁血传人，即便要死，也要站着死！

卫忠贤猛地挺起胸膛，直面那一道泰山压顶的罡气手掌！

“好胆！！”

“好一个狗奴才！”

方公公猛然变色。

他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使唤不动区区一个太监总管。

竟敢当着他的面杀人！

不过，先天尊者，一言杀生，一指亦能救人。

没人能在他手下杀人。

至少，一个太监总管不行！

方公公食指一点，大地震颤，皲裂崩散。

卫忠贤身体一阵剧烈晃动，险些跪倒在地。

目光所及，一根根粗壮的泥柱如雨后春笋般极速生长。

一根根泥柱扭动着身躯，宛如活化的蛇身。

漫天飞舞，蛇动蜿蜒。

遮天蔽日，席卷整片空间。

王公公却在这片泥柱蛇林中瞬间消失了。

那道泰山压顶，神威莫测人的罡气巨掌甚至泛不起一丝水花。

就被根根泥柱淹没了！

卫忠贤伫立而视，满脸震撼。

夺天地之造化，集伟力于一身！

他口中喃喃道：“难怪世人皆言，普天之下皆蝼蚁！”

“这就是先天之威能，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先天之下，哪怕是九重天的武道大宗师。

若是身陷重围，“蚁多咬死象”，也会有面临生死危机。

但先天尊者，那就不是数量累积能解决了的。

凌空虚渡！

纵跃山峦！

一苇渡江！

高山大河绝不能挡住先天，更不要提险恶关城堡。

大明皇宫是天下危险的地方，绝不是因为十万禁军，一万净军。

而是外人永远不会清楚，深宫内院之中，重楼玉宇之内，到底隐藏了多少先天尊者！

见识到了先天之威，卫忠贤的眼中闪过丝丝痴迷与狂热。

集天地伟力于一人之身。

血肉之躯亦当千军万马！

这个世界可比穿越之前的世界有趣的多。

目光微冷，热血渐渐冷却。

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更加残酷！

本质上，人生于天地之间，皆有一次生命进化的权利。

你争我夺，你死我活！

这一刻，卫忠贤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

以及深宫内院无数斗争的背后阴影。

这是一场争夺资源，完成生命进化的残酷竞争。

……

沉思之间，一道破空之声在耳畔响起。

卫忠贤循声望去，目光凝固。

却见一个面白无须，清峻儒雅的绯袍老者背负双手，踏空而来。

前一刻还在天边，下一秒却到了卫忠贤面前。

卫忠贤心中一动，翻身跪倒：“小贤子叩谢尊者救命之恩！“

方公公目光一扫，打量了一眼卫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