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一把将手中巨戟扔到地上,尘土飞扬。若陀这才看清他的裤腿一片褴褛,衣物间隐有血红,显然是被那野兽伤得。
“此事因我而起。”陈氏男子转腕将剑插入鞘中,上前半步开口言道:“昨夜我去追贼子无果,只寻得一张画卷回来,本打算留作证物,却不曾想那画中野兽竟能变作实物,一时不查,伤了这位兄弟。”
若陀再把目光投到罗泽身上,而他摆了摆手:“也没什么,一点皮外伤。那野兽长得离奇,但力气颇小,我一脚就给踹开了。”
若陀点了点头,只是问那陈氏男子:“画卷呢?”
“烧了。”陈氏男子一摊手,颇为无奈:“那野兽乍一蹦出,画卷就无火自燃,眨眼功夫就化作飞灰。不然我断不会让那野兽逃了出去。”
四人围在一起,互相对视。
“我会追查下去。”陈氏男子左手按在剑柄上:“那贼人不可能有这般奇异法术,定是有旁人辅佐。”
见他不想再说什么的转身欲走,罗泽忽然举起手指比划几下,开口问道:“呃,陈兄,我问一句,你要追的那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陈氏男子微微侧身:“有些。怎么?”
“其实,我会一点点特殊的法术。”罗泽举着手指,几点白色光芒附着其上微微浮动:“如果你知道对方的具体样貌,我应该就能帮你把他揪出来。”
“...有劳。”陈氏男子彻底转过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
“不麻烦。”罗泽将画像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对方样貌,开口笑道:“白先生不是说了么,多交朋友嘛。”
站在旁边的白定山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呵。”听到这话,他同样轻笑出声,原本绷着的冷脸因这一笑而稍有温和:“也不必唤我陈兄了,叫我陈拮即可。”
“好嘞,陈拮兄。”
罗泽呵呵一笑,而陈拮闻言又是摇着头微笑不语。
“你看你,也算是剑眉星目的大帅哥,笑起来还蛮好看的,为什么要绷着脸呢。”
罗泽手掌虚握,无数星光交织其中,缓缓形成一个人影模样。趁着人影尚未凝实,他半开玩笑似的对着陈拮开口。
陈拮闻言,只是垂掌轻抚了刀柄,并未言语。
见说他没有回应,罗泽目光偏移,掠过一直在微笑的白定山之后稳稳落在了若陀身上。
若陀微微挑眉。
罗泽丝滑无比的将目光移开,好似只是不小心看了他一眼。
“好了。”大约两分钟过去,罗泽手中星光凝聚成形,勾勒出一个坐在椅上的人形。
那人形不算壮硕,但从比例上来看颇为高大,起码一米八五往上。头生双角,后拖长尾,倒是与陈拮的外观相似。
这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龙族人。
罗泽侧头看他一眼,陈拮点了点头:“不会错,这个坐姿绝对是他。”
“出门向南,跨三条街,应该是在吃早餐。”话毕,那人形悄然溃散化作无物。
罗泽想了想,问道:“虽然不知该问不该问...但陈兄,你是在追一个贼子?”
陈拮转身走了两步,脚下微顿,缓缓开口:“...他不只是贼人,他也是我曾经最珍重的挚友。”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目视着陈拮快步奔走的背影,罗泽看了看两人:“我们要不要去帮个忙什么的?”
若陀没搭话,白定山则是想也不想的点头:“当然要去。”
罗泽低头看了眼有些褴褛的裤腿,想了想,伸手将其卷起挽在膝盖下边,点了点头:“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若陀转身看向背后,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右手边第一间房的房门悄悄打开,伸着一只赤红的手臂。
他看见不知何时回到房间内的年半个身子扒在门框上,软软的探出头来,吐着舌头,口中念叨着无声的话语。
年招了招手,绯紫眼眸微闪,似是道别。
“那就走吧。”
若陀轻言一声,接着迈步跟上了陈拮离去的方向。
三人很快来到了罗泽所指出的地方,喧闹将起的市井一角。
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地方正是若陀昨天坐着吃烤地瓜的地方,也就是两人和白定山相遇的位置附近。
若陀稍微将目光在那家大排档上停留几秒,心中有些惊叹。
这哥几个竟是喝了整整一个晚上,地上的酒瓶都快没地方摆了。
不愧是姜齐人。
掠过大排档,若陀将目光重新投到不远处的那家早餐店之中。
或许是因为一袭红衣的陈拮腰悬利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以至于早餐店里其他正在吃饭的人都有点忐忑意味,手里捧着瓷碗却难将汤饭入口,纷纷瞪大了眼睛。
强势围观.jpg
三人走进店里,这才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若论背影,他与陈拮倒是几无二致,但面容上确实相去甚远,尽管两人都有着相似的双角和长尾,但陈拮总是一副冷面酷哥做派,这人却眯着眼,微微笑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文人模样。
如果忽略了他放在脚下的那把雪色长剑的话。
他身穿一袭白衣,长发垂在身后,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质。
罗泽伸手碰了碰身旁的白定山,悄声开口:“你俩撞衫了欸。”
白定山眨了眨眼,有点不想理会他。
三人围在陈拮身后,陈拮手里握着剑鞘站在男人身后,男人则不紧不慢的喝着一盏温茶。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只是一群等人吃饭的朋友。
少顷,男人喝完了茶,从口袋摸出几张纸钞压在茶盏下面,语气轻松的笑道:“哦哟哟,这么大排场。我今儿出门是没看黄历?”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陈拮提着剑,沉声道。
男人从脚边拾起剑,站起身子,足足比陈拮高了一头。
“嚯。”他回身看着围在门口的四人:“我今儿,是走不了了?”
罗泽和白定山对视一眼,若陀则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好,看来这位朋友等得有些无趣了,”
他轻笑一声,忽地从袖口抖出一幅画卷。
“小陈,咱们好好叙叙旧。”
他将画卷的一端握在手中后猛地展开,空无一物的画面映在几人眼中,可下一刻仿佛天地倒转,几人只觉得精神突然恍惚,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男人将画卷对准自己,下一瞬他自己也消失在了当场,就连画卷本身都缓缓滴成一滩墨渍染脏了地面。
早餐店内,几个吃瓜看戏的大老爷们神情一僵,见鬼了似的愣在原地。
手里的白粥忽然间就不香了。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