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一边交谈一边喝着美酒吃着美味佳肴,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钻出来了,开始后悔,为何要听师父的话来这里,我就该假装身子不适留在厢房,等师父他们走后,再设法溜到天宫的御膳房大快朵颐,也好过站在这里只能干看着不能吃。
反正这寿宴也没啥热闹看,天帝和天后以及他们那些子孙也不过如此,真没意思。
正难受时,我看见坐在天帝下首的小天孙墨尘突然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愣了愣神,搞不懂他为何叫我,正筹措着该不该过去,就听见师父低声道:“去吧,切记注意礼节分寸。”
我只好走过去,向墨尘行礼:“小殿下,有何吩咐?”
墨尘拿起餐桌上的一只鸡腿,笑道:“我瞧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怪可怜的,赏你了。”
我大感意外,没想到这小子有如此眼力,能看出我想吃,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好心,请我吃鸡腿。
没时间多想,我顾不上鸡腿油腻,恭恭敬敬接过手道了谢,正想走回去,墨尘又道:“别走啊,就在这里吃。”
“啊?”我又是一愣,抬头看看坐在上首的天帝天后,再低头看看坐在周围的宾客,只觉得为难。
就这么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啃鸡腿,实在太不雅观,即便顶着清落的模样丢的不是我阿爹阿娘的脸,也是丢我师父的脸,我怎么忍心?
虽然我真的很想吃。
“鸡腿很好吃,快吃吧!”墨尘托起下巴,一脸天真。
我只好说道:“小殿下,我身份低微,在这里吃食太不敬,待我拿回去再慢慢品尝。”
“我让你吃你就吃,怕什么?”
“这个……”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狡黠的眼神,我很想把鸡腿塞进这小子的嘴里,他分明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有点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了,定是昨日普霁天尊输了耍赖,他气不过,就想拿天尊的徒弟我的师父出气。
他不敢对我师父怎么样,只能拿我开刀,在这里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戏弄我,让我师父没面子。
想明白了,我脑子一转,有了办法。
“小殿下,我实话实说吧,这鸡腿就这么吃没意思,要配上玉圭峰上特有的孜沫香料才好吃。我正好带了些来,回头再沾着吃。”
“是吗?那什么孜沫香料我怎么没听过?真有那么好吃?”
“我哪里敢欺骗殿下,您若不信,回头我送些给您尝尝。”
“别回头了,现在就去拿!”墨尘说着起身,吩咐他身后的仙侍端起整盘鸡肉一起跟我走。
我原本是想找个借口躲过他这一招,没想到这小子当真了,还要跟我去拿。
不过我正好在这里呆不下了,走就走吧,反正我来天宫的时候琴瑶担心我水土不服,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特意为我准备了些酱汁调味料带来,其中就有孜沫。
既然要出去吃鸡,倒不如再多拿些好吃的去,我又指了指餐桌上的一碗佛跳墙和两碟叫不上名的山珍海味,说了几种酱料的名字,要小天孙把这些也带上,我来改良改良。
墨尘赶紧要仙侍把菜拿上,适才牵着他手的那名美貌女子喊了一句:“墨儿,你去哪里?”
“母妃,儿子去去就来。”墨尘头也不回,催促我快些走。
我只好向师父拱了拱手,就随他走了出去。
临走时我分明看见师父和阿爹阿娘的脸色都变了,却很无奈地无法阻拦,毕竟天孙的命令,他们怎好反对?
我们回到凌居宫,我拿出各种酱料,将孜沫倒进鸡肉里搅拌,又把其他酱料胡乱洒了些在其他菜肴里。
我倒不担心会影响到那些菜原本的鲜味,因为这些酱料都是玉圭峰上生长的奇花异果提炼而成,平日里琴瑶经常会用它们做菜给我吃,绝对鲜美。
不出我所料,那些菜肴放了酱料之后,更是香味扑鼻,墨尘每样都尝了一口,大为感叹:“果然美味!”
我有些得意:“小殿下,您若喜欢,剩下这些都拿去吧!”
“好啊,你也吃。”墨尘可能吃得高兴了,忘了要戏弄我的事,很大方地要我与他一起分享。
我早就馋得不行了,拿起筷子就吃。
正吃得高兴,墨尘忽然停了筷子,指着剩下的那碟鸡肉道:“先别吃了,拿起这个跟我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放下碗端起鸡肉跟他走。
墨尘带着我七转八拐弯来到一处宫殿,那门匾上写着庄阳宫几个大字。
他刚要带我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仙侍拦住。
其中一名仙侍道:“小殿下,您不可进去。”
墨尘脸一沉:“怎么,连我也不能进?”
那名仙侍刚想再说,另一名仙侍飞快地撞了他胳膊一下,赔笑道:“他是新来的,不懂事,小殿下莫怪,请进。”
墨尘又瞪了他们一眼,走了进去,我赶紧跟上。
身后传来仙侍的声音。
“你想死啊,敢拦天孙。”
“可是天帝有令,未得他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去。”
“天孙是什么人?若不是天帝宠爱,他敢来吗?”
“说的也是。”
我暗自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天帝看得如此要紧。
宫殿内十分安静,不见半个人影,但无论庭院还是厅堂,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瞧那一花一木一瓦一柱以及屋子里的摆设,住在这里的主人身份绝对不低,不是王孙就是尊主。
墨尘带着我来到后院,院子里有一方水池,池子里冒着白烟,雾蒙蒙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还未走近,我就感觉到一股寒意,才反应过来,那池子里的白烟是冷气。
我顿住脚步不敢上前,这身子骨太弱了,要是挨近那冷池,我肯定会犯病。
墨尘走到池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玉石圆桌,回过头对我说:“快过来,把鸡肉放在这里。”
我才想起手里还端着鸡肉,暗暗后悔刚才进门就该把碟子给他,如今我总不能说我怕冷要他自己来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想着赶紧放下鸡肉就后退,应该不会有事。
哪想到我刚挨近冷池,池子里的雾气像是闻到了味儿,突然向我飘过来,一下子把我罩在其中。
我只觉得浑身如入冰窟,寒意从头顶直窜到脚底,冷得我直打抖。
手里的碟子端不住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墨尘惊愕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意识渐渐模糊,我在心里感叹。
原来这就是我的奇遇,不是遇到能救我的大仙,而是遇到了要我命的克星,来年的今日,只怕就是我的忌日了。
墨尘这小子果然是个坏种,我惹不起偏偏傻傻的不知道躲,这回倒霉催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的身子终于不再抖了,那是因为我已经冻僵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低极温柔的呼喊。
“阿姝,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