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这一个月,一直都是琴瑶在侍候我,阿娘知道我自小就跟琴瑶一起长大,已经习惯她的陪伴,是以就把她也带上了天宫。
琴瑶从未来过天宫,又见到了失踪好多日的小主子,把她高兴坏了,然后又知道我立了大功,每日里都乐呵呵的,只盼着我赶紧好了能带她四处去逛逛。
我却一直心事重重,因为我每次提起长天孙,阿爹他们就会岔开话题,甚至有一次我把那次做梦的情景告诉他们,说是我把长天孙害了,阿爹他们吓得脸都白了,阿娘慌忙捂住我的嘴,要我千万别乱说,要是被天帝听到信以为真,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我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那只是一个梦,我根本就从未见过长天孙,又怎么可能跟他认识,再说人家是什么身份,又那么有本事,我何德何能能把他绑到岩洞给炫焱兽当点心?
后来还是普霁天尊帮我分析,有可能是我第一次去庄阳宫时就被长天孙的魂魄给缠上了,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
至于我为何能把长天孙救活,可能是我与长天孙有缘,我那日喝了冷池一碗水解了寒毒,欠下长天孙一条命,是以也就能救他一条命,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巧合,是我的奇遇,也是他的奇遇。
我觉得普霁天尊说得很有道理,否则也无法解释,就默默地认同了。
这一个月,还有一件事也让我想不通,且还十分气恼,就是墨尘那小子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虽然我也是为了保命,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把他心心念念的兄长找回来的,他怎么也应该备上厚礼来感谢我才是。
我向琴瑶发牢骚,琴瑶想了想道:“他与兄长分开太久,如今好容易把兄长盼回来,可能日日都守着,生怕他兄长又离去,再则他兄长刚还魂回来,身子骨可能还很弱,他要在一旁陪伴照顾,是以未能来看您,等过些日子肯定会来的。”
琴瑶分析得也有些道理,好吧,我暂且原谅那小子。
能走路了,阿爹他们就打算去与天帝请辞带我回青丘,我却不想那么着急走,一来我很想去瞧瞧被我救活的那个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子,二来我还想再见一见大表姐。
大表姐的事,我没有再跟阿爹他们提起,因为后来师父跟我说了,阿娘并非要牺牲大表姐,而是这关乎整个花界的荣辱和命运,还可能影响到青丘。
天帝城府极深,又好面子,我若是去求他放过大表姐,其实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即便是碍于形势不得不把大表姐放了,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会设法刁难花界,最终只会让大表姐成为花界的罪人。是以,大表姐也未必就会跟着我们回去。
师父说得有理,我也想明白了,觉得那日自己太冲动,误会了阿娘。
我向阿娘道歉,阿娘含泪笑着说,我确实是长大了,懂得思考了。然后阿娘又说,只有我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做到,终有一日,我会凭着自己的本事,把大表姐带回家。
这边阿爹阿娘刚想带着我去向天帝请辞,庄阳宫那边就传来消息,长天孙要召见我,并且只见我一人。
我高兴极了,正发愁怎么跟天帝说见一见他的宝贝长孙,这宝贝长孙就要见他的救命恩人了。
没错,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早就应该亲自登门拜谢了,架子摆了一个月,还要再摆一次架子,要我去见他。
我去就去吧,谁要人家权势地位比我高大呢!
在去庄阳宫的路上,我遇见了风云梓。
对于这个把我带上天宫,让我差点被丢进冥界的钦慕者,我有点内疚。
这些日子,我几乎把他给忘了,还是我师父告诉我,那日天帝震怒,让人彻查是谁把我带上天宫的,一查就查到了风云梓头上。
可怜的龙宫三皇子,刚刚成为天帝跟前的红人,就犯下如此大错,若不是他有功绩在身,加上西海龙王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天帝脚下求情,天帝定然不会轻饶他。
后来,天帝罚他受了三道天雷之刑作为惩戒,又让他下凡去历劫一个半月。
今日,正是风云梓从凡间下凡回来,半道上被我撞上了。
我以为风云梓见到我会很高兴,怎么着也要跟我寒暄几句,哪想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很无语,不会是怪我连累他了吧?
想来也对,他一大好青年前途无量,为了我差点丢了前程,怎么说也不值当,以后,我还是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第三次踏入庄阳宫的大门,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地儿就好像我第二个家一样,感觉好熟悉。
我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想法,难不成是因为那日墨尘那小子说的一句戏言,这天上地下,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兄长?
若是单从相貌来说,我确实与靳庭很般配,再从命数遭遇来说,我们都经过九死一生,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这一点也很相似。
不过,他是天宫长天孙,也可能是未来的储君,地位比我高多了,他未必就瞧得上我,当然,我也未必会瞧得上他,因为我从来看人都不看地位权势,而是看性情是否相投,当然,相貌也不能差,不然会影响子孙后代颜值。
我一路胡思乱想,被仙侍领进了庄阳宫的后院。
然后,我看见了书房里那幅画像的现实版。
靳庭坐在冷池边上的玉桌旁,身穿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副绢书,正认真研读。
冷池上轻烟袅绕,映衬着他如雪般的肌肤,眉目如画,似梦似幻。
我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似乎停住,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似被他催眠也似被引入了幻境。
直到他回过头,极为冷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才把我的魂儿给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