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安慰，眼前低着脑袋的小姑娘很莫名其妙的又来了一句话。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周凛无辜极了。
给他点时间缓和下，他刚才做了啥？
空气静谧时分，外头又响起了小贩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程阮阮有点想偷偷的去看周凛的脸色是否因为自己的话而动容，但又怕被他抓包，只能逼着自己不抬头。
这个法子还是舒幼教给她的，她说男生最吃这一套了。
可等了半天，程阮阮也没等到周凛的一句妥协。
时间分秒过去，久到程阮阮以为周凛照旧会不为所动的时候，耳畔处突然就响起了少年清冷的一道笑声。
这道笑声短促又有些哑，又散发着不知名的金属质的慵懒感。
她听到他说：“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几乎是伴随着他这话出口，程阮阮面色滚烫不已，内心发窘，这种感受大概就是脱光衣服站在阳光下，裸露得很。
她甚至觉得周凛已经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
为了洗碗，故意发嗲卖惨！
可就在她想要硬着头皮去看他的时候，上面又传来了他的话。
他仍旧在笑，可这一回却是笑得很妥协，“行，一起洗。”
程阮阮的心理路程经历了蹩脚的演技，尴尬仍然坚持，到现在的心花怒放。
心花怒放的原因格外的简单，无非是她可以进厨房洗碗，发挥余热。
这样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像个吃白饭的。
小姑娘猛然抬头的时候，杏眸里是盛满的笑意，眼眸清澈又纯真，是没经历过这世界间污染的纯粹。
也是在这瞬，周凛特别想要买个相机回家鼓捣，他想要保留这个瞬间。
还想要在电脑里建立一个叫“程阮阮”的文件夹。
两人对视的美好，本来就该止步于此的，可后续发展的尴尬情节，原因是你想象不到的简单。
程阮阮看上去这么一个乖软甜妹，用大人看小辈的眼神看来，之后总该是个勤俭持家，温柔娴静的好妻子。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厨房的空间本就小，洗碗池更是小的只能站一个人。
由于程阮阮一再坚持要洗碗，周凛这人又受不住她那撒娇装乖的眼神，只能把这一方洗碗池的位置让给她，自己退居身后，做那个简单过一遍清水的闲杂人等。
可就是因为两人的位置对换，以至于整个地下室里全部都是洗洁精的味道。
倒也不是刺鼻，青柠味道的洗洁精。
水池里看不见碗碟的轮廓，一眼瞧过去只有看不到尽头的泡沫。
把场面营造成此番摸样的当事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是乐得开心，连泡沫蹭到脸上都不甚知晓。
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垂眸盯她侧脸看，薄唇却是没忍住抖了抖。
洗个碗放三分之一洗洁精的傻瓜，倒也真是他第一回见。
生活常识这事，要是搁在他人身上叫他看见，他会冷笑骂傻逼，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活该饿死。
但放程阮阮身上，他只会愉悦的笑，甚至想要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瓜子。
摸脑瓜子时还会补上一句，“我家宝宝本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不知道很正常，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你不需要知道。”
现在知道双标是什么意思了吗？
周凛就是这种胳膊肘往里拐的双标。
许是发觉泡沫太多了，程阮阮小奶音短促惊呼“哎”，站在身旁的周凛目光立马转到她身上去。
关切问：“怎么了？”
程阮阮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嘿嘿嘿，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泡沫好像有点多。”程阮阮在泡沫里抓住一个偶然变大的泡泡。
“……”
周凛：你才知道？
见他没回答，程阮阮又自说自话，“在家里面的时候，我妈妈洗碗也好多泡沫，但我这个好像比她更多。”
“……”
周凛心想，原来是遗传啊。
那杨主任也挺牛的！
话落，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偏头看他，一双杏眸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你平时洗碗也这么多泡沫吗？”
老实人周凛，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给答案，“没这么多。”
然而程阮阮理解的意思却是，那就是也挺多泡沫的，看来洗碗就得泡沫多才洗得干净，这样细菌才死得快。
洗碗事件造成的后果就是接下来一个礼拜，周凛吃饭时，鼻尖全都是青柠香。
洗完碗后，已经是两点了。
周凛问程阮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谁知道小姑娘直接从书包里拿出试卷。
杏眸笑眯眯的，狡黠得很，“周凛，我觉得你这里比图书馆还要更好学习。”
周凛：“？”
“咱们可以不用去占位。”
“……”
哦，他还发现了，小姑娘挺懒。
但没事，他给她这个权利。
挑眉不甚在意问：“那下午在这里写？”
程阮阮手托着脸，眼巴巴的问，“那晚上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饭吗？”
周凛一愣，没反应过来。
倒是程阮阮积极得很，猫儿似的往人心尖缠，“你放心，我不吃白饭，我可以给你洗碗，我还可以给你交伙食费。”
两人一人站，一人坐，本就有身高差，这会儿更是差到不行。
周凛看着她急忙忙的找吃饭理由，心情好没由来的浅勾了下唇。
行吧，先抓住她胃也成。
转身去拿电脑，语气带笑，“行呗！”
他说“行”的时候，程阮阮眼睛瞬间变亮，晚上还可以吃那么好吃的，她在心底感慨，她的胃真的是有福了。
外头虽然有汽车鸣笛，小贩叫卖声，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一个认真写作业，一个专心处理工作上的事。
周凛抽出时间去看程阮阮时，甚至在心底滋生出“岁月静好”这个词来。
可意外总会发生。
不对，不能称之为意外，应该说赖皮蛇总会出来蹦跶惹人恶心，惹人嫌弃。
强哥带着他那群小弟出现的时候，周凛正好进厨房给程阮阮倒水。
水触到玻璃杯底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周凛当时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出去给小姑娘买一板奶回来。
毕竟她长得奶呼呼的，恐怕是无奶不慌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