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觉得她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其实不然,她只是空有光鲜亮丽的外壳,内里早已被蛀虫侵蚀。
杨女士站在落地窗口,看远处的雾山,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神情怔住。
好半响后,她面上表情温柔,笑得恬雅,“爱,妈妈当然爱你。”
几乎是伴随着她这话出口,程阮阮泪流不止,她是真的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用手背擦干眼泪,尽管知道她看不见,但她还是勉强又固执的扬起抹笑,“好,我知道了。”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阮阮,妈妈……”
杨女士还想要说点什么,电话却被程阮阮不带犹豫的挂断。
偌大的海景房里,起初在看文件的男人起身,从饭厅里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杨女士。
当他看到她精致面容上的愁容时,几经犹豫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声出言安慰,“你别太难过。”
眼前的男人和年少时重叠上,杨女士喉咙发堵,一双水眸里全是泪水,她哽咽着声说:“程延,等小怡的病好了……”
许久,她像是在割舍什么舍不得割舍的东西,别开脸去不看他。
颤抖着语调说,“北城,我就不来了。”
十几年过去,她愈发看明白一些事情,喜欢和爱的定义不同。
年少的喜欢热烈且真诚,成人后的爱却是得加上一个家的赌注。
这么些年来,她没有丈夫,程阮阮没有爸爸,她们照旧活得很好。
现在呢,因为她的自我感动,以为能给程阮阮一个完整的家,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奉献自己去讨好那两个孩子的欢心,却忘记自己最初的初衷到底为何。
属于她和程阮阮的家,就算是少了个男人为她们遮风挡雨,但她们都过来了不是,所以现在她到底还在折腾什么劲。
几乎是她说出那句“北城,我就不来了”,程延明白了所有。
她这是打算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她后悔前段时间答应自己的事了。
他颤动着手点燃一根烟,话语间有不理解,“为什么呢,我明明对你承诺了,我会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杨女士苦笑,看吧,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但凡只要他愿意去推算下程阮阮出生的日期,那他便会知道她本来就是她亲女儿,而不是这声“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程阮阮,不然受委屈的人可就不止她一个。
她擦干眼泪,认真的问他,“程延,我其实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我和林雅,你到底更爱谁?”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和死人争,因为没意思,但就是这么不巧,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执着和心病。
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了他为难犹豫的黑眸。
在这刻,她松了一口气。
明白了所有。
这道眼神便是没那么爱自己。
她轻笑,想着这样也挺好的,“程延,这么多年来,就当是我犯贱吧。”
她朝着房间里走,声音语调听不出来什么起伏,“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做嘉嘉和小怡的母亲。年少时,你不能为我在家族里撑起一片天,现在更是没必要为了我,去和他们做抗衡。”
年少时的程延资历根基都不稳,他的确没法和家族做抗衡,现在他依着自己强硬的手腕确实可以把她娶回家。
但她放弃了,不要了。
这世界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有些人一颗心里的确实就是能装两个人。
可她不是有些人,她为程延打破了太多属于自己的原则,但在程阮阮这件事上,她不可能会妥协。
更何况他口中说的是“会把程阮阮当作亲生女儿对待”,而不是去深究程阮阮到底是不是他女儿。
隔天大早,程阮阮都还在睡觉,周凛那边就给她来了电话。
许是知道她还在睡觉,他话语间都是带着慵懒的笑意。
“小懒猪,起床了。”
程阮阮看了眼闹钟,拿着枕头盖在头上,好家伙,现在才刚到六点。
啊啊啊,周凛这是在耍她吧!
心情不好的翻了个身,她闭着眼小声嘟囔,“周凛同学,我劝你做个人。”
“叫男朋友。”他笑着,循循善诱道。
程阮阮撇唇,哼,扰人好梦,她才不叫。
结果谁知道下一秒,某人悠哉悠哉的开口,“宝宝,来开门。”
程阮阮没听清,又翻了个身。
“什么?”
他不厌其烦说,“来开门。”
知道他在家门外,程阮阮掀开被子,手机往床上一丢,赤脚往外奔。
之前杨女士刻在她骨子里的半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直接开门。
入目的是少年干净整洁的黑卫衣,黑裤子,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硬郎帅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程阮阮形容不出来这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般,总之她一头窜进了他怀里。
毛茸茸的脑袋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脸上挂着少女羞怯的笑。
她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来了,好突然啊!”
周凛听着,却觉得她这像是小猫的那种撒娇。
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他就瞧见她赤着的脚丫子,脸色立马变化。
手揽着她腰身的手当即收紧,转变成了紧紧掐住。
声音多少有点咬牙切齿,“地板多凉,穿鞋知不知道?”
被他手掐着腰有些疼,程阮阮笑着躲开,但脑袋紧紧贴着他胸膛的动作却不变。
求饶声也是软甜调子,“阿凛,我疼。”
小姑娘娇得很,周凛被这声甜死人不偿命的“阿凛”给震得心腔颤了颤。
刚要停手,就感受到胸口不同的柔软。
周凛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眼神也不敢放在程阮阮身上。
试探性的问出声,“那个……你是不是?”
这扭扭捏捏可不像是周凛的性格。
程阮阮干脆抬头,蹙眉不解问:“是不是什么?”
周凛只看了她一眼,眼神立马胡乱瞄,程阮阮甚至察觉到他耳朵红了。
能够让周凛耳朵红的事情,程阮阮觉得可稀奇了,刚打算问,某人就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出口。
“你是不是没穿内衣?”
程阮阮:“……”
拜托,请让我原地去世好吗?
呜呜呜妈妈耶,这也太囧了吧!
某凛脸红问出后,瞧见自家女朋友白净的小脸变红,突然就起了揶揄的心思。
单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留了句下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