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车，孙嘉雯起了整他的小心思，始终没开口没说自己要去哪。
谁知，帝懿修竟然也没问。
行驶十几分钟，在确认不是开往孙家的方向后，孙嘉雯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不问我去哪吗？”
“南医。”
“......”孙嘉雯张了张嘴，对帝懿修这种在不经意间就窥视别人内心的技能不知该夸还是害怕。
“怎么看出来的？”
帝懿修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慢悠悠道：“不到九点嘉曦应该还在医院，你作为亲家，去探望阿谦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孙嘉雯突然哽住，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精彩的分析言论......
帝懿修也不没心思去关注她的内心在想什么，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大多数是在思考手上的案件。
车内沉默良久，他突然问，“听说，小竺的鞋是你发现的？”
“嗯。”
“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被绊倒了，准备起来的时候看到鞋在桁架底下。”
“鞋的具体位置还记得吗？”帝懿修追问。
孙嘉雯认真回忆了一遍，才慎重地开口，“在舞台后方的桁架底下，大概距离桁架边缘有那么长距离。”
她举起手，大致笔画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帝懿修扫了一眼，又问，“你被什么东西绊倒的。”
“那一块地形不稳。”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快。
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摔倒后第一反应是去看害她摔倒出糗的‘罪魁祸首’。
“是一块草坪？地形不稳？”他继续问。
“嗯！”孙嘉雯点头，“那一块坑坑洼洼的，有许多小洞。”
“也就是说，只有穿高跟鞋踩上去才会摔倒？”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地形特点。
“对！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女性！你们帝家的人怎么都不检查......”说着，孙嘉雯自己就愣住了，所有话都消失在口中。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瞪了又瞪，然后机械地扭过头看向帝懿修。
“有人布局？”
帝懿修没接她这句话，但是也相当于默认了。
“阿谦出事，帝家绝对会封锁现场，最有可能留下的是潇潇姐，但是她身边跟着付辞，检查现场这种事用不到她亲自看，付辞不穿高跟鞋，而你...在音乐会开始前检查过现场，事发后，留下的可能性也极高。”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我发现？”她惊讶地伸手轻轻捂住嘴，“可是，怎么会......”
“怎么做到的是谁为什么？”一连三问不带停顿，可见是真的迫切想知道答案。
购物中心开幕式当天，帝家的草坪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搭建舞台的时候发现也会及时处理，到底是谁，算准了她会留在现场......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偏偏那人还在暗中根本不知道是谁！
“是谁我还不清楚，但是为什么这么做......”帝懿修顿了顿，反问她，“破坏高跟鞋的嫌疑人指向谁？”
“贺雅芝？”孙嘉雯条件反射回答，“有人嫁祸她？！”
虽然震惊，可是总算明白了牧君谦为什么会受伤，也解释了她之前的疑惑。
“还有谁会比贺雅芝更痛恨小竺？”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帝懿修拉下手刹，静静看着她，“如果，那人的目标就是阿谦呢？”
孙嘉雯愣了好一会没反应，接着，就被帝懿修看得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不是因为他的眼神，而是因为他的话。
最后，帝懿修打算给她提个醒，“不管如何，对方是摸准了你的性子，敢当面与贺雅芝硬杠的，世家里面只有你。”
牧家的人是贺雅芝拉拢对象，帝家的几个孩子，和她关系还算不错，凌家凌郡竺那软弱的性子就别提了，至于其他世家，要么是想巴结贺家的，要么是躲着不想和贺家起冲突。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贺家权势覆盖不到的领域，孙家。
加上孙嘉雯大大咧咧不怕事的性子，这么多年被贺雅芝背后捅刀，针对贺雅芝的证据落在她手里，她一定是会做文章的。
孙嘉雯绷着脸，神态严肃，没有再说话。
在看到那只鞋后，她确实有想过要怎么把贺雅芝推出来，可是被帝懿修这么一提醒，她犹豫了。
如果她那么做，就坐实了她也是幕后黑手棋盘上操控的棋子。
南医专属病房的手术灯还在亮着。
病房外，乌泱泱一群人站在会客大厅，牧家嫡系和旁支都来了，牧君谦会是再下一任家住这点毋庸置疑，所有人对他的情况都是发着内心的担忧。
八个小时的手术还没结束，让整个气氛很低沉，很压抑。
孙嘉雯的目光特意在人群中搜寻，找到了一道身影。
孙嘉曦口中，牧千梵的孙女，牧杉杉。
火红的礼服已经换下，她穿了一身素色休闲装，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应该是很担心牧君谦的情况。
她站在距离牧君笑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想去安慰牧君笑，可是碍于帝少卿在，一直不敢上前。
孙嘉雯还看到牧之冥怀里抱着已经被送回牧家的牧君弦，她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小家伙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应该是哭了许久，哭累了睡着的。
“姐。”她没有惊动别人，走近后轻轻叫了一声靠在牧君泽肩头的孙嘉曦。
“嗯？”孙嘉曦听见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声才直起微微发麻的身子。
正在神游的牧君泽察觉到怀里的动静，立刻回过神，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妻子，“难受吗？我先送你回去。”
孙嘉曦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累了。”
接着转向孙嘉雯，“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休息。”
孙嘉雯却直接坐下了，“你挺着个肚子才需要回去，我在这替你守着，她们看到我在，也不会说你什么。”
“可是，你昨天半夜才飞回来，今天又起了大早两场活动......”
不等她说完，牧君泽也打断她，“让雯雯在这守吧，你怀着孕呢，不能和她比，她年轻精力旺盛。”
“......”孙嘉雯抿唇，深深看了眼牧君泽。
我谢谢你了，姐夫！
不过，看到牧君泽把孙嘉曦放在第一位，她心里也高兴。
另一边。
帝懿修躲过了几个想要和他打招呼的人，走到帝少卿旁边坐下。
“六叔。”牧君笑低低喊了句，就没有再说话了。
“有人调查了傅修。”帝少卿是跟帝懿修说的，可是他一直保持着安慰牧君笑的姿势，头也没抬。
“嗯，我知道。”
“是两个。”
“两个？”帝懿修略略惊讶，“除了廖书航，还有谁？”
“叫司珏的。”
帝懿修从脑海中调取出这个名字和样貌对上号，然后轻哼一声，没看出来，小狐狸的魅力还挺大。
帝少卿这才抬头看他，“你想把雯姐扯进你的案子？”
“怎么能说是扯。”他不赞同地摇头，纠正，“是她本来就在局中。”
只要廖书航没对她死心，他调查这件案子就会牵扯上。
他的举动还恰恰相反。
在和廖书航交流的过程中，根本没把话题往孙嘉雯身上带。
否认完后，帝懿修就愣住了。
突然察觉，这个举动不是他平时的处事风格。
按照他的性格，抓住能钳制廖书航的‘筹码’，应该会加以利用才对，可是，他在刚才面对廖书航的时候，却是想尽办法把孙嘉雯摘出来。
他抬头，看见帝少卿留下一个让他自己意会的眼神就没有再搭理他了。
“......”帝懿修不解地蹙起眉。
不就是因为孙老爷子的关系么，这小子为什么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