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站,北极安全基地。
和十几年前完全不同,整个基地不仅名字改了,就连整个外观也改建成一座小型堡垒一般。就这么一看,确实符合安全二字。
因为镇守此处的,是公司的一位八阶顶尖大宗师,袁明鸿。
当破冰船抵达附近时,公司就有专人前来接应科考队,而最后下车的自然是来自不同势力的二层客人。
他们下船时,公司接待的专员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什么服务了。
感觉他们就是来花钱踩坑的大冤种。
但是苏逸可不会说出来,他一直等到其他人都下了船,自己才背个包慢悠悠地下来。公司专员同样也没给予苏逸什么优待,只不过当苏逸站到他们这边时,也没有什么拒绝的表示。
最后的最后,久鹰走在后面,推着特制的轮椅,带着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人下了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大家亲眼见到这位老人时,依然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敬畏。哪怕他坐在轮椅内,也丝毫不会让人意外,他会站起来宣告真正的强大。
老人的双腿上横放一柄竹杖,其内中空,苏逸知道那是一柄刀鞘,其内是一柄细长的唐刀,誉名眷火。
和这柄刀齐名的那柄檀霜剑,现在还挂在苏老爷子屋内。
苏逸想了想,大概也有那么十数年未曾动用过了,甚至连舞剑都不曾有过的吧。
说来,苏逸学剑也和苏家的剑术传承有关,就连二叔用妖刀,走的也是苏家剑术的路子,不过稍加改良罢了。
公司专员上前恭敬道:“吾等奉命在此等候唐老,请。”
专车接送,专员护送,这待遇,苏逸看了也不羡慕,毕竟是拿半生的刀光剑影换来的,这份功勋走哪都该是如此。
不过其余来此的客人们就苦了,这段距离要自个过去才行。
苏逸直接搭了顺风车,和公司的专员们挤一挤,总好过冰天雪地地腿过去强。
到了基地,苏逸被安排到了标准接待室内,至于唐老被接待到了哪,苏逸也管不着。此时他更想去到处转转,不料刚出门就撞上了此行客人中唯一的那位外国友人。
“嘿,大兄弟,你住这?”
这一口东北腔混着英腔,苏逸听着一股子冰渣子味,冷不丁打个寒战那种。
“嗯。”苏逸也没啥好否认的,自己是公司的人已经很明显了。
这位外国友人瞅着四下没人,偷偷问道:“你知道这次公司的大项目是啥不?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逸强忍住笑,合着这群人连啥情况都还没搞明白,就不知道花了什么代价混过来。
公司啊,真是空手套白狼,坏得很。
“这样啊,你来的时候都不调研的吗?”
他可不相信这表现得老实亲切的外国人背后没有什么大势力。
“大兄弟,实不相瞒,我就是个传信滴。”这外国佬一脸无辜道:“谁知道哪边的人,突然用了我远在老家的姐姐的号码给我打了个跨服电话,胁迫我来走这一遭。要不是我有朋友提醒我,我差点给当成诈骗电话没当回事。”
“谁成想,还是真的。”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逸也只好笑着安慰他:“那你把信送到了不就行了,肯定会没事的。”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送给谁啊?”
外国佬忽然道:“要不我给你,你帮我转交咋样?”
苏逸冷笑一声:“这玩笑可开不得。”
鬼知道是什么信,苏逸觉得还是离这个家伙远一点,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万一是大师级演技,那苏逸可真就遭了大骗。
正当两人各有打算时,一位公司专员找了过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专员左看看右看看,也就苏逸看着还顺眼一点,不耐烦道:“你们谁叫王大壮啊?”
苏逸摇头,慕然看向点头的外国佬,难以置信地问道:“谁给你取的中文名啊?真他喵有才。”
“我媳妇。”
大壮娇羞一笑,丝毫没有任何介怀。
单凭这一点,苏逸单方面宣布,这是个好人,苏逸才是狼。
看着专员把大壮带走,苏逸忽然有种别扭的感觉,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因此苏逸也没能找到这股不舒服来自何处。就好像有根线好巧不巧落到自己头上,但就那么一点不舒服,很快就适应了。
找不到烦躁的源头,苏逸也没了转悠的心情,回到房间内等待专员传召。
而此刻,王大壮带着那封信来到了袁老的办公室。
刚进门,专员退后带上门,王大壮正欲开口,袁老就一指点在虚空,道:“别说话。”
一道道纤细的灵质组成网状封锁了整个房间,袁老的话宛如规则一般暂时订立在这片由他制造的领域。
王大壮张开了嘴,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意识到不对劲的大壮满脸都是惊恐,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信封自动漂浮到空中,火光自底部燃起黑色的火焰,当信封燃尽,黑色的火焰于空中铺就出几列小字。
听闻东方有古契问世,借此一探,可否?东学士敬上。
小字有黑色火焰缭绕不灭,袁老扭头看向接入视频的周局长和于洋二人。
“东学士?”周局长还真没听过这号人物。
于洋看着那文字,有袁老在,他丝毫不担心其上的因果会顺着网线攀附到自己身上,所幸多看几眼,然后才缓缓道:“西方的东学会就是出自他手,传闻是得了不知道哪一号人物的传承,自称东学士,倡导的也是明朝年间的文学奠仪,说白了,就是封建分子。”
听于洋这么一说,周局长当即就想起来有关东学会的几件事。
其一就是复辟,在西方当时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还得到了某些国家的首脑暗中支持。其二是开明学,收了不少西方的知识分子入学会。
“他想白嫖?”
周局长琢磨着是这个意思。
袁老则意味深长道:“或许用文人的说法,是借阅。”
“给他脸了。”
于洋附和道:“是这个理。”
不用多说,袁老挥手牵动这些灵质规则将缭绕火焰的文字泯灭在规则的网中,连同那些莫须有的因果一起,斩得一干二净。
苏逸这边正盘膝静气,忽然没来由地,身体一轻,很快就凝神静气了。
同样产生这种感觉的,还有其他的客人。
王大壮这时候才发出来声音:“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袁老无奈地将大壮拍晕,令人送了回去,叹道:“又是一个被当成因果傀儡的人,这年头怎滴就出了一个琢磨因果的刺头。”
“就算世界消亡,也是有因有果,所以因果难灭,自然就时时有人去钻研,无非正邪二字。”
久野推着唐老从一侧出来,刚刚到一幕他们也是见证者。
唐老都这么说,袁老也不好强调自己对事不对人。
于洋见唐老露面,问好道:“唐老,好久不见。”
周局长则是执晚辈礼道:“唐老。”
“小周都当了这么大的官,就不要这么拘谨了。”唐老和蔼地笑着,然后转向久野道:“当初我就说该把首脑抢到军方去,你看看,晚喽,现在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看不上咱们了。”
袁老把头扭一边,于洋则是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意识形态没有多余的感情。
独留周局长一个人局促不安,但好歹坐了这么些年的领导,很快也是平复下来。
“这不您一开口,我们就立马给您安排了。再说了,军方官方无论何时都还是一家。”
唐老拍拍腿上的竹杖,揶揄道:“安排王国组织的时候,可差点坏了事。”
这下,算是戳到周局长痛处了。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唐老,那周局长再怎么难堪也只能咽下去。
倒是于洋面带微笑,道:“结果总还是在可承受范围内的,总好过前年三线溃败,不得不征调强点。”
话还没完,“据说好多家族都因此心怀芥蒂,这年头安抚他们也不少花心思。”
不管你怎么说,你就说打王国赢没赢吧,反正你军方是输了,还得官方收拾烂摊子。
气氛僵着了,久野的面色很难看,当着唐老的面提这事无疑是打唐老的脸,三年前的战役失败,都知道是雀主的决策失误,而雀主是唐老的女儿。
这时候大家都不说话,袁老就站出来和稀泥了:“于洋怎么说话呢,军方这些年也不容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这么跟元勋讲话。”
“是,袁老。”于洋应道。
倒是唐老,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眯着眼睛打量着袁老。
从军方退役到官方,这身份转变的还真是适应,都知道给自己人打掩护了。
“既然这天这么难聊,那就到这吧,什么时候能参观了,就支会我老人家一声就行。”唐老示意,久野立刻推着轮椅离开了。
而房内三人面色凝重,完全没有刚刚那般轻松。
袁老面色苦涩:“这老东西好像比以前更恐怖了,以前是一座活火山,偶尔就会爆两下;现在是休眠的火山,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于洋,关于唐老此行的目的有定论吗?”
周局长沉重的声音就像是锤子一样,锤在胸口般沉闷。
于洋沉吟良久道:“没有定论,以他十年前的出手作为参考,他已经是这几百年来出现的最强者,毋庸置疑。除非,苏神冰能够恢复到当初的状态,否则首脑一致认为没有谁能抗衡全力爆发的唐学正。”
“正因为他的强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仅仅依靠被复原的六合契?能让这样的强者再上一个台阶,那可真是要吹捧成神话了,都可以拿出去打广告了。
“所以,我们目前更倾向于,他是为了自己的弟子而来。”
于洋补充了一份资料,道:“燕雪,在七阶顶尖的梯队已经三年有余了,修行的是秦国将军白起一脉流传的契文,戮。
即使和六合契出世的时代仍有些差距,但六合契作为秦国的大成集合,肯定借鉴了部分戮契,所以这个可能性极大。”
提及燕雪,袁老的脑海中就浮现了那个固执的孩子,十几年驻守在西部边陲,风雪不改。
他和当时被称作剑痴的断九剑,被戏称为武剑双碧。
到现在,两个人也是单身至今,守身如玉。
看来唐老也是不少操心啊。虽说这个弟子已经远在西部,但是唐老总还是会念着,毕竟是故人之子,若是没照看好,或许会有愧疚。
若是苏神冰托孤,大概唐老也是如此。
听到这样的推测,周局长也是缓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让唐老更进一步,固然也是一件好事,但无疑会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总有人希望你强,天塌下来能顶住;可又不希望你太强,别天还没塌下来,就被你压到死。
哪怕是再多一位同级别的存在,或许这种压迫感都不会这么强烈。
可惜能和唐老并肩前行的人,已经先停留在原地了。
苏神冰的暗伤,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他境界高深的缘故,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迈出那一步。
曾经的南剑北刀,虽然仍然被人相提并论,但总归只有这位才是真正的绝顶。
之后再被专员带来的人,就正常多了,提出的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条件,只不过周局长答不答应那是他的事。
袁老和于洋乐得自在。
会面一直持续到下午四五点,苏逸才收到明天九点前往地下基地的消息。
但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苏逸,还特别有一句:不能随意走动的警告。鉴于这里高手如云,苏逸觉得自己要是犯了事,单凭老爸一把剑估计拦不住。
可是,他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啊,惩罚也该有个时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