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聿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下午长乐县县令就被罢了官,同时也通知严举子即刻接任长乐县县令。
突如其来的变故,严举子肯定要好好查探一番。
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原委。
细细一想后,他不禁感叹,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在这件事的发展中占据了关键一环。
想当初石婵娟约他和元小之签订卖地契书后,黄员外来求见。
黄员外提出,买了他的地然后再投献到他名下...
这对他来说,比直接卖地的获益更大。
可是他当时一念之间,想着自己到底是举子,不能轻易失信于人,于是仍然将地卖给了元小之。
元小之在那块地上种上了稻秧,因为她家稻秧的与众不同引来黄员外的注意。
黄员外打听后知道了双河村稻子丰收的事,因为好奇就让管事来偷了一些秧苗回去试种。
第一次偷回去的秧苗没几日就死了,才又有了第二次偷秧苗的事。
而这一次就被双河村的村民扭送见官,进而连累县令被罢官。
也因为县令被罢官,他这个举子才有机会替补而上。
若他当初利字当头,将地卖给黄员外...也就没有后来这许多环环相扣的事。
自然也就没有今日替补之事了。
捋清了事情前后的原委后,严举子第一时间就带着衙役去黄府,将黄府管事拿下,判他个偷盗罪,赔偿苦主五两银子,并且入狱一年。
接着,他又片刻不歇的带着县丞、主簿,还有那五两银子去了双河村。
此时才是元小之回来的第二天下午。
昨日元又青说是上山采药,可是刚出门就遇到了送草药来的乡亲。
元小之的伤口暴露在外,上面敷着蒲棒的绒绒。
现在这个季节,蒲棒正好熟了,很常见,是特别好的止血消炎药。
昨天敷上以后就不出血了,过了一夜已经明显的开始结痂。
元小之好几次想下床走走,但是都被元又青给摁回去了。
院子里,洛长安偷偷打量着元又青的表情。
从元小之回来以后,她就一直不开心...
“又青,你怎么了?”洛长安试探着,“是不是担心小之啊?”
“小之的伤没什么大事。”元又青淡淡的说。
小之是磕磕碰碰长大的,这样的小伤真的不是大事,因她是小之的娘亲,才会特别心痛。
毕竟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想到小之跟她说的那些话,元又青看向洛长安,“黄二哥。”
“嗯。”洛长安谄媚的应道,“怎么了?”
“其实...”元又青斟酌着语言,“你离家多年,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洛长安一愣,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说这个。
“又青?你...”
“元姑娘可在?”严举子,不现在应该是严大人了。
严大人在院外张望,“敢问元小之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元又青起身,“是,您是?”
“在下长乐县新任县令严申。”严申拱手,“还请元姑娘出来一见。”
元又青心中疑惑,但是没表现出来,淡淡的福身,“大人稍等。”
她走进屋中,“小之,县令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元小之从床上坐起。
元又青帮着她把裤腿放下来,又把衣袖也撸下来,“他说他是长乐县的新任县令。”
“新任县令?”
元小之嘀咕着这几个字,慢慢的走出屋子。
“严举子?”她定睛仔细一看,严举子的穿着和那日完全不同,他穿着...县令的官服。
新任县令是他?!
严申正偷偷的瞄着院子里的洛长安和洛聿,他此前无缘得见长安王,但是昨日拿着王爷腰牌来令他替补为县令的正是院中的少年。
少年是王爷府一等护卫,那另一人...
“王...”严申朝着洛长安走过去,姿态摆得极低。
洛聿看到元又青和元小之母女的身影,及时的喝止他的行为,“严大人,元姑娘出来了。”
严申看向洛聿,便看到他正冲自己挤眉弄眼。
若是十几年前的严申,刚考中举子,不懂场面上的一些规矩,他肯定看不懂洛聿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严申...
他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腰杆子直起来了,笑脸也从容了。
看向元小之的时候,明知故问道,“你就是元小之?”
“严大人。”元小之扶着门框走出来。
她准备行礼,却被严申虚扶了一把,“元姑娘身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元姑娘,今日我来是告诉你。”
“黄府的管事偷盗你家的稻秧,已经被本官拿下。”
他看了眼县丞后继续说,“本官已经责令他赔偿你五两银子。”
县丞将银子捧到元小之面前。
元小之不加推辞,直接接了过来,“严大人,不知道上任县令他...”
严申偷偷的瞄了眼洛聿,然后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上任县令他...和地方士绅勾结...压榨百姓,呃,已经被罢官了。”
“从今以后,本官便是长乐县的父母官。”严申又看了眼洛长安,“本官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咳,元姑娘带着双河村百姓种麦子、稻子、棉花还有金玉白菜的事,本官也有所耳闻。”
停顿片刻,确定洛长安和洛聿没有出言阻拦自己,严申继续说,“我长乐县有姑娘在,那真是百姓之福。”
“今年麦子收成太低,百姓食不果腹,不知道姑娘可愿意帮帮他们?”
严申说完下意识的看向洛长安和洛聿,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
洛长安和洛聿没有表态,严申松了口气。
“元姑娘?”他只需要等元小之的答复就行了。
元小之因为先前严举子信守承诺将地卖给她的这件事,对严申心存好感。
此刻,他又当着洛长安和洛聿的面,为长乐百姓谋福祉,他的形象在元小之的心里又高了一截。
虽说如此,她也没有完全的松口。
只道,“为百姓谋福利是严大人您作为百姓父母官该做的事。”
“小之只是小小的农女,怕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说着,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