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去厨房泡茶,韩早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数据。
她的剧目前播放进度已经过半,收视率却还没有破一,也就是说这剧平均收视率最后落点八成在0.8%左右。
不温不火播放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网播数据也一般,单集播放量被苏朴彻底压制,热度和讨论度更是远远不如。
怎么会这样?
韩早想不明白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明明她想了那么多的办法,甚至花费大价钱供养小鬼——
可是为什么没有用?
为什么?
为什么苏朴这个踩着她上位的后来者却越来越好?
骗子。
都是骗子。
“骗子。”韩早握紧了手机,垂着头喃喃出声。
泡好了茶端着茶杯出来的助理没有留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轻手轻脚地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韩姐,茶泡好了。”
韩早心不在焉,伸手接过茶杯就往嘴边送。
助理心里一慌:“水还是——”烫的。
话说得太迟,韩早已经喝了一口,被烫到以后迅速吐出来,抬头眉毛一拧,骂道:“你想烫死我是不是?”
自知事情没办周到,助理低头道歉:“对不起……”
她这幅怯怯弱弱的样子让韩早更是心烦。
在她面前装弱给谁看?
道歉有用吗?
各类情绪交织下,韩早想也没想,直接端起茶水往助理身上泼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助理没反应过来,因此没能躲开,滚烫的茶水泼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惨叫一声,后退两步不停地甩着手上的水。
看着助理的手背被热水烫得通红,韩早心里却觉得快慰,冷笑道:“这可是你泡出来的茶,你躲什么躲?”
手掌被烫,衣服被打湿,韩早还对自己的错误浑然不觉,一贯逆来顺受的助理难以忍受,抬眼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韩早一愣,旋即火冒三丈,怒骂道:“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做错了?你差点把我嘴唇烫起泡,你怎么还有脸觉得是我的错?!”
被人泼热水,到头来还要挨骂,助理想退一步想忍,结果忍到忍无可忍,头一回顶嘴:“可是我给你道歉了啊!”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啊?”韩早冷冷地盯着她,“难道你道歉我就应该原谅你?”
顶了一句就有第二句,压抑了许久的助理终于不再克制自己,一怒之下道:“那你也不应该朝我身上泼水,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喊出了这么久以来的心里话。
在她看来,韩早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她就是她的出气筒,心里不舒服就冲她发火用她出气。
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接受这些人格上的侮辱?
“泼水也叫侮辱?”韩早逼近一步,目光轻蔑,“好,我认了。我侮辱了你,然后呢,那又怎样?我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你不能发挥点用处,要你又有什么用?”
“就算你给我开工资,那也不是你侮辱人的理由!”助理语气十分激动,“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雇佣我,我帮你做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行啊,既然你把你的人格看得这么重要,那我不雇佣你了,你也不用被侮辱了。”
助理一愣,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将她的火气灭去大半,气势立马变弱:“你什么意思?”
韩早退回去,坐在椅子上,横眉冷眼而视:“听不懂?那我再说一遍,你被开除了,滚蛋。”
助理听着她的话,垂在腿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深呼吸两口气后手松开,冷静地接受了被解雇的事实:“可以,走就走,这个月的工资……”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早冷冷打断:“这个月你还想要工资?”
助理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在这里跟我顶了半天的嘴,你还想要工资?”韩早面带不屑,旋即想到什么,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用脚尖点了点地,“想要也行,你跪在这里给我磕个头,我给你双倍。”
助理身体一滞,旋即握紧了拳头。
她忍受韩早的刻薄忍受辱骂全都是为了多赚点钱补贴农村的父母。
虽然她读的是大专,但她的父母一直以她为傲,辛辛苦苦供她读书,就盼着她能有出息,多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
她定时给家里汇款,给他们保证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让他们放心。
她需要钱,钱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
可那些本来就是她的工资,是她该得的钱,凭什么要下跪磕头才能拿到?
人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就没有给雇主下跪的道理!
韩早看出助理的不情愿,挑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道:“你要是不愿意,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助理忍耐地闭一下眼睛,再睁开定定地看着韩早:“你会把钱打到我卡上吧。”
“放心。”韩早吹一下自己的手指,“我说到做到。”
助理没再犹豫,上前一步直接跪下磕头再站起来,动作果断利落,一气呵成,快得韩早都没来得及说话嘲讽她,她就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
在韩早看不见的地方,助理的嘴唇颤抖着,手指握紧,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韩早的房子。
下楼的路上,却还是没能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为了钱,她被迫出卖自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韩早。
韩早侮辱她,轻贱她,欺压她,她明明一直在忍耐,最后要离开了还要让她下跪!
真觉得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甘下贱的人?
她韩早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为了整竞争对手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工作态度不认真各种耍大牌轧戏,更别提还使用养小鬼这种歪门邪道。
助理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
当韩早助理的这些时间里她受尽了委屈,这份委屈让她心有不甘——
电光石火之间,她做下决定。
她要报复韩早,要让韩早付出相应的代价。
哪怕是鱼死网破。
大不了她不在江州混了,滚回老家种地!
等着韩早把钱打过来的时间里,她就窝在狭窄的出租房里整理自己手中的证据。
当了这么久的韩早助理,她知道的料可不少,随便哪个爆出去都够韩早喝一壶的。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没有职业道德,很可能毁了韩早的事业。
可是谁让韩早那么对待她的?
追根究底,都是韩早的错。
是韩早把她逼成这样的,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