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仪红知道绝不能承认,便死犟着道:“啥马小乐啊,我可不知道。”
“还,还她娘的不承认!”冯义善很恼火,走上前一把抓住武仪红的衣领,抬手要给她个嘴巴子,恰好后面的夏老太赶了过来,“哎哟,冯乡长呐,这是咋回事啊?”
夏老太打着手电,映着冯义善的脸。
冯义善还没气得失去理智,觉着这事有点儿不妥,还不能对武仪红动手,因为说起来的话,就算她武仪红去杀人放火也不关他鸟事啊。
“我们是来整顿办公室不正之风的!”一旁的吉远华开始说话了,一脸正气,“现在啊,政府办公室都像啥了,胡搞八搞的不注意形象,怎么能行!冯乡长实在看不下去,现在亲自出马搞整治,刚开始就发现你儿媳妇武仪红和马小乐有不正当关系,现在不是捉到了么!”
武仪红是不敢犯嘴了,要是冯义善再抓起她的领子来一顿耳光,那她也得白受着。
夏老太也还有一定的想法,人老不糊涂,心想这事要是认了,那儿媳妇武仪红在政府大院还能有啥指望?既丢了人,又丢了铁饭碗,不划算。“哎哟,我说小吉啊,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你凭啥血口喷人呢?”于是她把手电筒一移,照得吉远华睁不开眼。
“我血口喷人?”吉远华遮住亮光,嘿嘿一笑,“你这手电都逮住了,不信你的眼睛看不到,刚才是不是你儿媳妇和马小乐在搞事么?!”
“放你个屁!”夏老太啐了口唾沫,“吉远华,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栽赃陷害,你说你现在往咱家仪红头上抹屎,能捞到啥好处?”她不等吉远华再说什么,立马又对冯义善道:“冯乡长,你是大干部,做事得讲证据,这个道理得懂吧,你凭啥就说仪红干了出格的事呢?白天我下庄稼地,把祖上传的一个玉镯子给弄丢了,晚上让儿媳妇陪我去找找,这也有错?就犯了天条?就该死么!”
冯义善一听,没了主张,歪头看看吉远华。
吉远华一看,有点急,“冯乡长,你信她鬼话么,等会我有办法让你相信。”
冯义善点了点头,对夏老太道:“行,这事先不说了,等明天我调查一下,如果事情真像小吉说的,那我告诉你,武仪红就回家去吧!”
夏老太心里“噗噗”直跳,明白这一切都是吉远华这小兔崽子搞的鬼,她被利用了。“我回去整个小布人,扎死你啊!”她暗道。
刚才的一切,都被后面的马小乐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他的头皮就麻了起来,脑子里啥也没有,就三个字:完蛋了!
不过仅仅三十秒钟时间,马小乐就回了神,开始琢磨起来,特别是听到夏老太的话,一下就有了注意,得死扛着,绝不能承认!
马小乐斜插着庄稼地跑了,跑到政府大院后墙,爬墙头回去了,直奔自己的宿舍,连灯都没敢开,脱下鞋子就蹦上了床。
不过刚上了床又跳了下来,方才在庄家地里跑,鞋子上、裤脚上可都是有黄泥巴,得弄干净了。
马小乐这么做自有他的想法,既然吉远华这么认起真来搞他,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冯义善也是在气头上,很有可能呆会要过来看看。
没错,吉远华是鼓足了劲,一心想把马小乐给弄一遭,这样一来,副乡长的位子肯定就是他的了,因为他毕竟有县里、省里的关系,打个招呼多数就能成。现在,算是抓到了现行,可没想到武仪红和夏老太死活不承认,还编出个找镯子的理由,让他无计可施,而且,冯义善还有点相信了,那样话,自己可是被倒打一耙了。
“冯乡长,我带你再去个地方,你一看就明白!”吉远华和冯义善走了,撇下了夏老太和武仪红。
“娘,你说他俩能去哪儿?”武仪红破天荒地喊了夏老太声娘。
夏老太心里头还一热,感情是刚才的统一联盟,消融了一点她们之间的冰痕。
“唉,当然是去庄稼地里的地沟了,地上铺的东西还没收拾呢,告诉你,他们就是看到了也不能承认。”夏老太叹了口气,又道:“你说你个傻丫头,你和冯乡长有一腿,也就罢了,毕竟能巴结着他,可你……”
武仪红听夏老太这种口气,觉着事情很有转机,赶忙走到夏老太面前,“娘,以前都是我糊涂,往后我改了,一定改!今晚这事,你可别说出去,要不我就完了。”
“得了得了。”夏老太扫着手,“就当我没看见,啥也不说。你以为我说出去,对我有好处么,我儿子的脸又能朝哪儿搁呢?”
夏老太说完,颤颤巍巍地走了。
武仪红一时还真的有点儿后悔了,但悔啥呢,她也说不清,或许仅仅是对夏老太的一种愧疚。
却说吉远华,带着冯义善一路歪拽,来到了地沟,但没能看到马小乐铺好的草片,还有武仪红从家里带来的薄红布。因为吉远华对这里不太熟,又着急,找错了地方。
“小吉,你没撒谎吧?”冯义善点了支烟,“你不是说有窝子嘛,咋没有的?”
“没,我哪里能撒谎呢!”吉远华迅即答道,“我明明看到了他们在这里铺好了的!”说到这里,他打住了,知道冯义善听到这话心里头不爽,忙话题一转,“其实冯乡长,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我觉着你这么好的人,总不能被别人给蒙在鼓里吧。”
“嗯。”冯义善开始往回走,“你是好心,虽然没弄到啥证据,但我也感觉里面有问题。那平日里武仪红在我面前没少发夏老太的牢骚,可今晚却陪她出来找镯子,很不正常!”
“就是嘛!”吉远华道,“估计那夏老太是想清楚了,要是她把武仪红给抖出来,对她家也没啥好处,于是就包庇了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冯义善点点头。
提到马小乐,吉远华一拍脑门,“哎呀,你说这马小乐能跑哪儿去呢?从这块庄稼地回大院里,只有这一条路啊!”
“对,这还真是个问题,马小乐哪儿去了呢?”冯义善把烟扔了,“找到马小乐,好好问他一下!”八壹中文網
两人快步走出庄稼地,向政府大院走去,直奔后院的宿舍排房。
“哐哐哐!马小乐,开门!”
吉远华站在冯义善前面,用力敲打着马小乐宿舍的门。
一会儿,里面的灯亮了。
马小乐伸着懒腰开了门,“哟,这不冯乡长么,这么晚了有啥事?不会是厂子出问题了吧?”
“装得还挺像!”冯义善跨步进去,回头对吉远华说道,“进来把门关了!”
“冯乡长,这咋回事啊?”马小乐一脸茫然地问。
“今晚你在哪的?”冯义善盯着马小乐的眼睛。
“宿舍啊?”马小乐瞪大了眼,“哪儿也没去,吃完了饭,到茶炉房打了两瓶开水擦了个身子就睡了。”
“不对吧?!”吉远华仗着冯义善在,“我刚才怎么在院后庄稼地里,看到你和武主任在地沟里乱来的呢,还被夏老太捉奸捉了双!”
“你,你他娘的这不是放屁么!”马小乐一下大怒起来,“你当着冯乡长的面,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你是要羞辱冯乡长么!”
“别咋咋呼呼的!”吉远华不阴不阳不软不硬地说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吉远华?”
马小乐瞅瞅吉远华,还真是,不拿正眼看他好多月,似乎还真是大变样了,眼神透出的还有股阴狡的劲儿,于是小心地道:“吉远华,你咋样关我鸟事,想朝我头上扣屎盆子,那你也得看看扣啥盆啊,你把冯乡长给搬出来,你是要出他的丑么?”
“马小乐你就别装了!”吉远华道,“我注意你们很久了,只是一直都忍着没说,希望你能自觉一点,怎么说冯乡长对你不薄,你能找到点良知主动收手,可是,你没有!”
“行了行了,你俩就别嚷嚷了。”冯义善有点气急败坏,“马小乐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搞武仪红?!”
“冯乡长,你说呢?”马小乐的脸上尽是无辜的表情,“我马小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把我从小南庄村弄到乡政府,我一辈子都感恩戴德的呢,咋会去拆你的台呢?!”
“说得好听!”吉远华一旁撇嘴嘀咕着。
马小乐觉着得装像一点,按照常理,遭受这样的诬陷,那可是要气疯了的。“好你个吉远华,你这么搞我,我跟你拼了!”于是,他说完这话,拿起桌子上的水瓶就要打过去。
“别闹了!”冯义善一声大叫,“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谁有理谁讲,还得有证据,有理有据地讲!”
吉远华捏着下巴,心里头琢磨着,马小乐这么早回来装睡,肯定是爬大院后墙头过来的。这大院后的庄稼地可不比别的,尽是黄泥巴,走一趟沾一脚。
“马小乐,你敢让我看看你鞋底么!”吉远华眼睛里放光,扭头看着冯义善。
冯义善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这话正中马小乐下怀,他还就怕吉远华和冯义善想不到这一点,不过也不能太急,得卖个小关子。
“看我鞋底?”马小乐装出一个慌神的样子,“鞋底有啥好看的?!”
吉远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种气势,能拿捏住别人小命的那种救世主的气势。
“冯乡长,你看呢?”吉远华得意地看着冯义善。
“看,你要看就看,不过你得说出个所以然来。”等着水落石出的冯义善好像很激动。
“那当然!”吉远华绕过马小乐,径直走到床前,把他那双整天不下脚的棕色牛皮鞋,从床底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