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人说自己叫朱成,叶随风还没有什么反应,温柔却用一种好奇眼神盯着他,尤其是他的手。不管是哪一行,若你是能做到最顶尖的人,你都能让别人肃然起敬,就算是商人也不例外。在江南,朱成就是一个能让人肃然起敬的人。曾经有人做过调查,若有人在江南消费了十两银子,那么其中至少有一两就是被朱成赚走的;还有人做过评估,若是朱成把他的银子都拿出来的话,至少可以为秦淮河的最宽处做一座白银大坝。但对于江湖人来说,朱成最出名的却不是他的财富,而是他的一双手。与他身材极不相符的是,他的手却很小、很白、很秀气。这双手却是江湖上最有价值的几双手之一。了解朱成的人都知道,若是这双手,做出一张兰亭序来,就算王羲之复生也看不出真假。“一天前,唐飘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就是他让我把你们找来的。”
朱成接着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叶随风十分好奇。“是我告诉他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朱成。”
朱成傲然一笑,“若这个江南还有我朱成不知道的事,若像叶少侠和温小姐的人物来了江南我都不知道,我就不是朱成了。”
“我很有名吗?”
叶随风忍不住喜形于色。朱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却又忍住了:“暂时还没有。”
“我就知道,”叶随风也不怎么失望,“那他叫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花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朱成反问。“听他说了。”
叶随风指了指说书先生,“听说花门主重伤。”
“不是重伤,是死了。”
朱成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我不该给你们说的,不过我想你们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嗯,”叶随风点点头,“是他下的手?”
“是,但他却是人被陷害的。”
“既然是他下的手,他怎么又是被陷害的?”
“这其中的问题一时也说不清,我只问你,你相不相信他?”
朱成盯着叶随风,目光如炬。叶随风不得不避开他慑人的目光。他有一种感觉:这才是朱成,江南的财富之王朱成。“他为什么选我?”
叶随风没有回答朱成的问题,反而轻轻地问道。“因为在他的朋友中,你最没有名气!”
朱成笑笑:“其实你可以拒绝,没有人会怪你,毕竟这是很危险的任务。”
“他真的当我是朋友?”“是的,”朱成顿了一会,“但就算你不帮他,他依然当你是朋友。”
叶随风悠悠地道:“其实我来江湖这么久,朋友并不多的,唐飘若是看得起我,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当然也愿意帮他。”
“不好!”
朱成却叫了出来,他盯着叶随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若想帮唐飘,不能是因为他把你当朋友,而是要你当他是朋友。”
“我知道了!”
叶随风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说过,我是他兄弟,从今以后,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但他太有名了,我不知道他当不当我是兄弟,也就差点忘了这番话,但现在我终于又记起来了,”他也顿了一顿,接着道:“其实我自己也是想帮他的。”
……花录是花家的看门人,出于对他自己的同情,他认为,全天下最倒霉的职业就是看门人了:若来的是恶客,他第一个挨骂;若来了强盗,他第一个挨刀;若来的是什么秘密人物,他得自动保密。所以花录也一直努力地在他这个倒霉的岗位上寻找着心里的平衡。啃不动大人物,还欺负不了小人物么?“我要见花小姐。”
这一天,花家大门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大喊声中缓缓地打开了。花录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来人,马上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一个大人物。花录对这种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你是谁?找我们小姐干什么?”
花录拿捏着身份,大声地问。“我叫叶随风,听说你们花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想这时候你们正需要我这样的人才,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
“大胆!”
花录仗着自己还有点庄稼把式,而自己又在花家,敌人应该不敢行凶的心理,一拳击向叶随风,想给叶随风点教训。但他突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在享受完飞翔的快感后,花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来人啊!有人行凶了。”
愣了几吸后,花录杀猪般嚎叫起来。“不知叶少侠为何来我们花家呢?”
花试妆把叶随风引入花家大厅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因为我想出名。”
叶随风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真诚地回答:“像唐门、霹雳堂等其他的武林世家中,都只接收自己的宗室弟子,至于江湖上的帮派,它们的很多做法,我又不能接受。”
他挠了挠头,又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想过自己单干来着,但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名。”
花试妆长时间地盯着叶随风的眼睛,似乎想看出叶随风话里的真假,但她失败了,叶随风就这样风轻云淡地笑着。花试妆突然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很纯粹,又似乎里面藏着很多东西,让看不到头,却又让人深深地着迷。“叶少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出名呢?”
花试妆问。“就凭这个”叶随风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剑,温柔得就像抚摸着情人的手,随后他轻轻一笑,拔出自己的剑,随手一挥。他的剑只有三尺七寸,但在他面前一丈外的凳子却从中间裂为两半,切口平滑如刀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