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玫:……
今天果然点背。
她后退几步,伸手挡住右眼,不看他,尽量保持平静回:“你认错人了。”她转身想走。
“姜听玫。”疏冷听不出情绪的一声。
顿住脚步,被他这样叫了下名字,还挺好听。
“巴纳姆效应学得挺好啊?”纪忘舟一手拿着那个闪闪发光的水晶球,长指缓缓拨弄转动。
风声微动,燥热的空气带来街边的车笛声,一声一声刺着耳膜。
被人戳穿,心一横,她也直接了当,转身抬头直视他眼睛回:“是我,怎么了?”
纪忘舟看到她眼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语气都温柔了一些,轻问:“受伤了?”
纪闻夏在旁边伸手竭力打她哥手,甜甜笑着对骗了自己的姐姐回:“没什么没什么姐姐,我哥他抽疯。”
罗鑫林觉得今天他有点反常,但没看出来是哪里反常,挺没眼力见地直接就问她了:“你们干这一行,挺挣钱吧?”
姜听玫赶着去药店拿药,懒得和他们废话,“我已经下班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转身径直沿着街口就走了。
不领情啊。不回他,当他空气。
长指弹了弹水晶球,长眸微动,他把球扔给罗鑫林,转身迈开长腿就往反方向走了。
罗鑫林被水晶球砸中胸口,疼得嘶地叫出声,看着他背影,搞不懂,“纪哥,你去哪啊?”
梧桐后巷两条朝向,东西方,西面是科技城,东方是通往市区。
他们刚刚从西面过来,这下纪忘舟又往回走,罗鑫林一个头两个大,烦得,不会又得回去加班吧。
却也不得不赶着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塔罗契约店面前就只剩下纪闻夏和宋玲玲两个人了。
宋玲玲还探头探脑看着西街口那两人的背影,试探开口:“夏夏,刚刚那是你哥哥啊?”
纪闻夏兴致缺缺,“嗯”了声。她看着手里的水晶球,橙紫色的亮片在水里漂浮,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海藻游动,还挺梦幻好看的。
“诶,我年前见过你哥哥啊,不是这个。”宋玲玲疑惑开口,“这个也太帅了吧,是亲哥吗夏夏?”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啊?烦不烦啊。”纪闻夏像被戳到了什么逆鳞一样,蓦地就发了火,“是我哥,最亲的哥哥行不行啊?”
说着她把球装进书包里,迈着步子就往市中心那边走了,也没理她。
宋玲玲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跟在后面认错,“夏夏,你怎么了嘛?对不起……”
——
从药店买了瓶眼药水,拿了些消炎药回去,吃了一天,还是没止住,第二天起床,姜听玫照了照镜子发现右眼已经全红了,俨然是个红眼病患者了。
陶雨杉睡意惺忪,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看她,有些担忧地问:“要不今天别去上班了,休息两天等眼睛好了再去。”
姜听玫坐在梳妆台前,尝试再次戴个美瞳,手指一碰眼角就疼,最后还是作罢。
这两天的工作都是挣快钱的,少一天就少好几百块,对她来说,她损失不起。毕竟她还背着那么多债要还。
“杉杉,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把眼白遮住的方法,或者让眼睛别那么红。”
陶雨杉服气,拿出手机给她眼睛拍了张照片,“我帮你问问啊。”
姜听玫侧身整理自己身上裙子的褶皱,她今天上午原本的工作是要去公园当人写生的对象,一小时七十,那人说了画五小时给四百。
微信响了两声,陶雨杉开口:“好了,你别去了,塔罗店和风声酒吧老板都给你放假了,担心你的眼睛。”
“你告诉我老板了?”姜听玫要抓狂了。
“我就把你眼睛的照片发给他们了,他们都说为了顾客和你的健康,放两天假先。”陶雨杉抿了抿唇角,“要不然你去了也会被请回来的,不是白去一趟。”
姜听玫认命了,走窗边去把窗户打开,看着楼下热闹的街道,如此渴切迫切地想要赚钱,想要自己能把握的人生。
陶雨杉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有点难过,她一个女孩子,成天做一些累死人还不稳定的临时工,起早摸黑的,她都心疼。
想起刚认识她那会,她还在校园里读书,没经济压力也没什么大的烦恼,在学校和那些大学生一起,上课下课,往返图书馆,她就觉得很美好。
她原本的人生该是前途一片光明,谁也没有想到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忍不住问出口:“姜姜,你就没有想过要找一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吗?”
“和你专业相关的,你真正擅长的工作。”
姜听玫怔了怔,眼底光黯淡了下去,敛眸,掩住情绪:“我辍学了啊,都没毕业,有哪个公司肯要我。”
“我的专业。”手指抓着窗柩,用力到指节泛白,“高三毕业的时候太天真了。”不顾他们的反对选了自己自认为喜欢的专业。
可这个专业的路,就像她的未来一样渺茫,似乎只有保研读博才有一丝出路,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卷,她落伍了,便也只能被淘汰。
陶雨杉噤了声,知道自己是又提起她的伤心事了,便找话题缓和:“唉,没什么呀,我们姜姜这么美,以后要是去娱乐圈当大明星的,到时候挣的钱可是几千万几千万的来,数都数不清。”
弯唇自嘲地笑了笑,姜听玫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便也顺着她话答了:“嗯,到时候你和我一起数。”
“好啊,我们呢第一步,先安个空调吧,我快被兰泽这鬼天气给热死了,能不能下个雨先啊,老天爷。”
姜听玫顺手在旁边书架拿了本书翻阅,耐心温柔回:“嗯,下下下。”
…
当天下午兰泽就下起了暴雨,气温骤降,冷得在屋内都要穿外套。
姜听玫就和陶雨杉一起裹着被子窝在床上看完了三部电影,到睡觉前雨声还没停,噼里啪啦砸着窗台边的防雨瓦,响个没完。
陶雨杉沾床就睡了。
唯有雨声陪伴的寂夜里,只剩姜听玫一个人醒着。
漆黑瞳仁看着天花板,姜听玫掰指头催眠,心里却明镜一样,她算着刘浩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找她了。
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她该把卡里的存款还多少合适。
想着想着又想起从前,明明有个人对她说过,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会保护好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护得她现在这么苦。
夜里床板被压得嘎吱响,姜听玫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睛闭着,意识却无比清醒,等到再次睁眼,看着手机,显示凌晨一点二十分,她还是异常清醒。
不忙着挣钱为生活奔波的日子,总是令她心慌难安。
她半坐起身,下床走到卧室一角的小房间去,那里放了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是她年前低价从一个废品站淘来的,修修补补还能用。
开机等了四十秒,等到进入浏览网址时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她漫无目的地浏览,听以前实验室的师兄提过,互联网上有一种兼职,用人力代替机器算法,分担机器的负担,重复计算,提交结果的兼职,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脑力体力劳动”的活。
算法复杂,给的钱也少,所以很少人做。
不过她现在没得选择,这样闲在家,不可能钱自己飞过来。
找了二十几分钟才找到那个网页,不过刚点进去就发现了一个报酬丰厚的算法兼职。
“跑程序,两天出算法结果,着急爬虫,报酬2500元。”
心底惊喜,她看了眼发表时间,一分钟前,现在是半夜所以没人看,让她捡了个漏。
连忙表明来意,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微信。
没过一会,好友申请就通过了。
那人头像是张可爱的卡通动漫人物,挺可爱的,微信名字叫:明酱的舔狗。
舔狗:〖a大的?〗
姜听玫连忙回,
hear:〖是的。〗
她内心有点忐忑,毕竟自己没毕业,她怕对方让她拿毕业证。
过了一会,墙上秒针转了一圈,对面有了回复。
舔狗:〖那行,我等会把题发你邮箱,物理和数学/运算,保证准确性,后天之前发结果给我。〗
hear:〖好的,没问题。〗
手指扣着键盘边缘,姜听玫紧张地等待,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反悔的话。
过了两分钟对面还是没反应。
她轻轻打字,〖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可以和我说清楚,我一定会照办的。〗
秒针又转了两圈,对面才回。
舔狗:〖啊?没什么了,别算错就行,挺晚了先睡觉吧,我和他们搞实验数据呢,晚安了,兄弟。〗
姜听玫仔仔细细把这段话读了两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差点叫出声来。
她看着聊天框里兄弟两字,越看越觉得亲切。
咬着唇角,揣着欢喜敲字回:晚安。
……
翌日。
陶雨杉醒得早,下楼去买早餐,等回来没看见姜听玫人,有点疑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只得发消息:〖人捏?买了早饭,回来吃。〗
她坐客厅看电视差不多看了两小时吧,早餐都凉透了,才看见一个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的疲倦美人推开门从那个狭小的书房里走出来。
姜听玫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肚子,饿得肚子咕咕叫,走到桌旁边去拿起小笼包就往嘴里丢。
陶雨杉惊愕,“您哪位?我们家仙女呢?”她没见过她这么不注意形象的时候。
姜听玫喝下一大口豆浆,笑得满足,“你闻闻,什么味道?”
陶雨杉:……???
她拉过她的袖子闻了闻,一头问号:“什么味道?”
“嘿。”姜听玫俏皮一笑,放下豆浆,眨眨眼回,
“金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