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不用鬼刀王萧说，便猜到了背后之人是女相龙轩。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陈凤霞一个在北平国朝堂为官的女子，为何要亲自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为何，如此听龙轩的话？
既然想到了，那自然是直接发问。
“陈凤霞，是女相龙轩安排你来做内应的吧？”
“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为龙轩卖命吗？”
江泽神情冷漠，看着陈凤霞的眼睛。
龙凌霜也神情一动，专注的倾听起来。
显然，她对这个原因，也十分在意。
“呵呵，为何？”
陈凤霞惨然一笑，眼角忽然淌出两行清泪。
“你说为何？”
“我身为北平国三品朝臣，享尽荣华富贵，深受女帝陛下厚恩，为何要陷害霜华公主？”
听陈凤霞这么一说，江泽顿时心中一动，知道这背后定有隐情。
他顿时开始回忆起陈凤霞的情况，以及她和自己交谈时透露的情况。
忽然，江泽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陈副使，我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一个孩子？”
“难道是他被龙轩控制住了？”
陈凤霞神色一震，满是惊讶的看着江泽。
“你……你是怎么猜到的？”
江泽没有回答，这其实并不难猜测。
毕竟，各种故事小说中，亲人被控制，被逼迫威胁着做坏事的人，可是再常见不过。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到了。
而自己也可以学着那些故事里主角的做法，说不定还能够趁机拿到某些关键的东西。
“若真的是龙轩控制了你的孩子，我可以把他从龙轩手里救出来！”
“只要你肯将龙轩的一切情况，都透露给我，我保证……”
江泽的一番保证还没说完，陈凤霞却缓缓摇头，露出更加无力凄凉的笑。
“晚了！”
“什么都晚了！”
陈凤霞哀叹着，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洪流，汹涌不止。
“她早就跟我说过，不管如何，一旦计划失败，长公主没有死，她便会直接杀了我的孩子！”
“你这个时候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凤霞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龙凌霜听完这一切，死死捏紧拳头，咬碎银牙。
“龙轩！”
“她竟然如此歹毒！”
陈凤霞和鬼刀王萧口里的龙轩，与龙凌霜记忆中的大相径庭，截然不同。
一个是温和微笑，一个是阴险歹毒至极！
哪一个是龙轩的真面目，哪一个是伪装，自不用说。
龙凌霜最难以接受的，不仅是龙轩欺骗自己，而是她竟然狠毒到拿孩子的性命，去威胁一个母亲！
这样的事，任何人都难以容忍。
“龙轩……”
“我必杀她！”
龙凌霜将手中的断枪，狠狠插在地上，斩钉截铁的立誓。
陈凤霞听到这话，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孩子都死了，杀不杀龙轩，还有什么意义？
江泽见此，沉思半晌，试着开口。
“不，还有机会！”
“我们可以隐藏行踪前往西凉女儿国，就说公主遇袭不知所踪！”
“龙轩不知道你任务是否成功，说不定不会动手……”
陈凤霞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但半晌后，却又暗淡了下去。
她艰难的摇头，眼中尽是绝望的死灰之色。
“不，你不了解龙轩。”
“这样做是没用的！”
“只要龙轩得不到鬼刀匪成功的消息，看不到长公主的尸体，是不会相信任何传言的。”
“她不仅不会留下我的孩子，反而会第一时间清理干净手脚，让所有关联的证据线索，全部消失无踪！”
“我的孩子……”
陈凤霞没有再说下去，但显然已经知道，她的孩子，很可能不仅会被杀，甚至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在离开北平国之前，龙轩便和她说过，只有确定的杀了长公主龙凌霜，甚至帮她登上女帝之位，陈凤霞的孩子，才有可能被放出来。
其他任何路径，都不存在！
江泽和龙凌霜听完这一切，全部陷入沉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女相龙轩竟然狠毒至此！
这么说来，解救陈凤霞的孩子，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甚至可能不久之后，得知鬼刀匪全灭的龙轩，就要直接斩草除根了。
“唉！”
江泽幽幽一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对于龙轩，他是真正恨透了。
可不论如何，龙轩都远在北平城，他再怎么也拿其无能为力。
龙凌霜更是脸色寒冷如坚冰，心中早已给龙轩判处了死刑。
等她回去之后，定要找龙轩报仇！
两人的沉默，像是西荒的夜色，深沉而浓郁。
这时，陈凤霞忽然睁开眼，扫了一眼江泽和龙凌霜。
她挣扎着起身，一把抢过江泽手里的匕首，狠狠朝自己心口捅去。
“噗呲！”
江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便消失不见。
陈凤霞的心脏，已经被匕首刺穿。
鲜艳的红色，不断蔓延流淌，染红了陈凤霞的胸口。
“你干什么！”
江泽疾呼一声，想要去阻止，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陈凤霞娇艳的脸上，忽然涌现一股潮红，露出一抹温和慈爱的笑。
“孩子，别急。”
“母亲先到黄泉路上等你。”
“这一次，母亲再也不会让你被任何人从母亲身边带走……”
在这最后的轻声呢喃中，陈凤霞的双手无力坠落，带着无尽的期待，就此逝去。
“你……”
“这又是何必……”
江泽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停住。
也许，陈凤霞就此死去，去黄泉幽冥等待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有时候，活着，会比死去，更受折磨。
而且，若是陈凤霞不死，江泽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她毕竟真是当过内奸，害死了不少使团护卫，甚至差点害死长公主龙凌霜。
若不惩罚，绝对说不过去。
但若要江泽亲自动手杀她，江泽也有些于心不忍。
陈凤霞就这样自杀，对她，对江泽，都好。
龙凌霜看着陈凤霞逐渐冰冷的身躯，神色复杂无比，忽然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唉……”
“这就是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