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偌大的村庄此时寂静的可怕,只能偶尔听见寒风卷起枯叶零散飘落的苍凉声,格外阴森。
“哗啦——”
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岑寂的夜,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年幼的孩子走了出来,他闭着眼睛,如同梦游般恍恍荡荡地离开了家。
屋子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同样闭着眼,手里拿着锁头,显然,刚刚打开房门的人正是她。
待到孩子离开后,女人关上房门,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咔哒”的金属声,锁又被重新上好。
双目紧闭的男孩脚下连鞋都没穿,孤独地在村子里游荡,明明看不见任何物体,可他就像是知道路在哪一样,步伐不稳却没有磕绊,不出一会儿就走上了通往后山的小路。
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树枝上隐匿的人影。
这个人正是八坂玉霄。
来到村子的第五天夜里,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幕。
在这期间内,每天都有提着箩筐的妇女去往村子的后山,她们就像是闻不到,或者说早已被那些红色花朵散发出来的诡异花香迷惑了心智,只顾着的采集薯蓣,等到回家煮熟后与家人分享食用。
玉霄原以为,蹲守个两三天就能有结果,谁知道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
为了不错过任何的线索与机会,她一直守在村子里寸步不离,身上携带的所有食物全部都耗了个精光,浑身上下唯一能吃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一小罐金平糖。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鬼居然这么能藏。
玉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跟随着被控制的小男孩在树枝之间辗转腾挪。
两人一前一后行动,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光脚男孩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口前停了下来,如同被切断了电源的机器停止了运作,神色呆滞的站在原地。
同时,山洞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嘻嘻……”一个身形娇小,留着白色短发的少女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少女身穿红色和服,衣领用动物皮毛制成,看上去特别暖和;它的额头上长着一对尖角,脸上有两道对称的红线,灰紫色的瞳孔里,左眼刻有「下肆」的字样。
树上的小黑看见它眼里的字后,立刻扑动翅膀飞了出去。
“又可以填饱肚子了,真好!”零余子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小男孩,眼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她舔了舔唇,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男孩的瞬间,一道凌冽寒光闪过,紧接着锋利整齐的切口便出现在零余子的手腕上,汩汩血液顺着切口喷涌而出。
“啊——!”零余子痛苦的惨叫一声缩回胳膊,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双手,惊恐望向四周。
“是谁!快滚出来!!!”
因为害怕被猎鬼人杀死,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偷偷吃人,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转移狩猎区域。
这个方法她用了很久,只要不是柱级的猎鬼人,就算被发现了她也能轻松杀掉对方。
而遇到柱级的猎鬼人,零余子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跑,所以才能苟到现在,成为十二鬼月的下弦。
“你好呀,种土豆的少女♪”
“什么——”
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怕,零余子大惊失色,扭头向身后望去。
玉霄手持日轮刀,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嗨~今晚月色真好,要一起赏月吗?”
闻言,零余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哪有什么月亮,只有化不开的滚滚黑云,它连忙退到一边,用重新长好的双手摆出防守的姿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着,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少女,额间不断有冷汗渗出。
「没事的,这个家伙看起来很弱的样子,身上完全没有属于柱级猎鬼人的压迫感,刚刚只是一时大意被她偷袭到罢了!不用害怕!」零余子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控制着想要逃跑的本能。
只是这种程度的猎鬼人而已,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呵呵~”玉霄发出一声轻笑,指着站在山洞口的小男孩,语气中难掩嘲讽:“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你是不是饿昏了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啊。”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零余子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完全忽视了刚刚玉霄悄无声息的出现。
这个该死的猎鬼人偷偷地跟着自己的食物追过来了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它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血鬼术·蔓缠!”
水桶般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玉霄轻轻一跃,躲开了从脚下袭来的藤蔓。
她前脚刚落在树枝上,藤蔓便紧随其后,裹挟着一股劲风鞭笞而来,眼看着被控制愣在原地的孩子要受到波及,玉霄连忙调整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那孩子后颈的衣领,带着他退出好长一段距离。
下一秒,树直接被藤蔓抽断,因为惯性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其他树上。
“好险好险。”她差点就忘了这还有一个小朋友。
“给我去死!”零余子愤怒的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地面上随之抽出更多的藤蔓,如同海怪的触手般疯狂地鞭向玉霄。
然而,无论有多少藤蔓,连眼前少女的一寸衣角都沾不到就被砍成了碎片,更何况她手里还提着个孩子。
零余子对自己的血鬼术了如指掌,它创造出的藤蔓柔韧性极高,普通的猎鬼人就算把刀砍断也不可能砍得动这些藤蔓,她察觉不妙,知道眼前的少女不简单,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太危险了,万一在这里不小心被杀掉的话……!」
「得逃跑!得逃跑才行!」
它迅速做出决断,不再使用藤蔓进行攻击转而使用幻术:“血鬼术·花熳!”
大量血红色的花朵争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甜的令人发晕,很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绯雾。
玉霄知道零余子的小把戏,她屏住呼吸,把手里提着的小孩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收起了玩弄的心思,眼底闪过一抹认真。
刚才她只是因为饿了几天有些不爽想要戏弄戏弄零余子罢了。
这家伙可是个胆小鬼,每次一遇见柱就逃跑,要是自己放跑了她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