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上。
不过一个时辰，夏侯惇浑身已经是染满了血污。
手中的朴刀隐隐有些卷刃，身侧更是堆满了西凉军的尸体。
在西凉大军不顾一切的强行攻城下，就如今函谷关中的五千守卒显然难以防守周全。
特别是在土山堆砌完毕之时。
虽然高度依旧远不如函谷关，但却完全足够令得土山上的弓箭手将箭矢射至城墙之上。
如此一来，有了掩护之下，西凉军登上城墙的速度开始不断加快。
甚至按着如今的局势发展下去，情况只会愈发糟糕。
函谷关……危！
“将军，形势不妙，要不然我们还是……”
韩浩语气略显犹豫。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函谷关还能暂且守住。
可眼下函谷关中的守卒皆是颍川各地的驻军抽调而来，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
一旦战事完全演变成城墙上的攻防战时，恐怕在如狼似虎一般的西凉军面前，要不了多久守军就会失去战意。
届时仓皇之下，就连想要安然撤退也都成了痴心妄想。
仅剩的这两千残军，难逃全军覆没之局！
“你想干什么！？”
夏侯惇虎目死死的盯着韩浩。
“如今函谷关乃是司州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函谷关陷落，西凉铁骑便可马踏洛阳，从司州直逼许县。”
“后果岂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再敢动摇军心，定斩不饶！”
夏侯惇双眼通红，看向韩浩的目光更是格外不善。
可正在这时，他却是发现韩浩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后背。
夏侯惇眉头一皱，转头看去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军师？”
任夏侯惇如何也没有想到戏志才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墙之上！
先不说对方的身体状况，单单就是如今城墙上的局势便已经是危急万分。
对方这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届时他如何向主公交代？
“快，还愣着干什么，去保护军师！”
夏侯惇顾不得其他，连忙吩咐起来。
至于韩浩显然也明白事情轻重，带着夏侯惇帐下的亲卫就连忙前去护卫戏志才。
可戏志才此时却是如若无人一般，径直朝着城墙上的一处走去。
就在行至战鼓当前之时，戏志才终于是蓦然停住了脚步。
“把鼓槌给我。”
戏志才平淡至极的开口。
闻言年轻士卒神色一怔，显然没能明白戏志才的意思。
可戏志才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不见丝毫恼怒，主动就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鼓槌。
下一刻，戏志才脸上闪过一抹病态的红晕。
“军师，城墙上危险，还请军师速速退至后方。”
刚刚赶至的韩浩神情焦急的开口。
如果戏志才出了事，怕是夏侯惇得把他给活撕了！
可戏志才对韩浩的话却是置若罔闻，反而是提起鼓槌，重重的朝着战鼓上砸去。
咚！
战鼓之声传遍城墙之上。
下一个呼吸，更是连绵不绝的响起。
可曹军士卒脸色却是齐齐一变，比起平日里节奏紧密的鼓声，此时传来的鼓声根本就没有丝毫节奏可言。
非但没有令得众人提起士气，反而是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不吐不快。
这鼓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就在下一刹那，城墙上的曹军下意识的齐齐看向了战鼓所在的方向。
可就在众人看见战鼓前立着的那一道文士身影之时，表情齐齐一变。
“军师！？”
甚至有曹军士卒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任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此时擂鼓之人竟然会是这次领军的戏志才。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鼓声蓦然停下。
戏志才神色壮烈，环视一圈后，慨然道：“戏某不才，不能提三尺剑与诸位杀敌。”
“但可擂鼓，以助诸公之势。”
“鼓未停，战不休！”
“我颍川士，何惧一死乎？”
就在戏志才话音落下之时，曹军士卒齐齐怔住了，似是不敢相信戏志才的话语一般。
这城墙之上万般危险，岂是对方一介文士能够呆得住的？
不止是曹军众人，刚刚登上城墙的西凉军注意力也都齐刷刷的放在了戏志才的身上。
随即竟是成群结队的朝着戏志才所在的方向攻来。
然而戏志才见状却是寸步不退，反而是再度提起鼓槌。
待得槌落之时。
咚！
如同一个信号一般，曹军士卒陡然回过神来。
“艹他奶奶的西凉狗，真以为咱们颍川爷们是吃素的？”
“谁特么的敢动军师一根汗毛，老子李二狗今天非得把他皮剥了不可！”
“西凉的龟孙子们，你爷爷在这，是个带把的就来砍你爷爷我！”
……
数千曹军士卒，此时如同齐齐被打了鸡血。
但凡尿检便会发现曹军此时兴奋剂里竟是没有一丝尿。
气势比起之前竟是有了翻天翻地一般的变化。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
好不容易登上城墙的西凉军居然又被城墙上的曹军给全部清剿。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的局势再度稳住了下来。
而戏志才却有如疯魔一般，对于四周的动静没有丝毫察觉，双手鼓槌不断砸下。
每一下都如同砸在刚赶过来的夏侯惇心弦之上。
任他怎么也想不通戏志才瘦削的身体里到底是如何迸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轰！
正在夏侯惇准备上前劝住戏志才之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浪涛声响起。
夏侯惇神情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向城外看去。
只见状若滔天的洪水朝着函谷关所在汹涌而来。
几乎就在片刻时间之内便是将整个函谷关下的西凉军全部吞没。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皆是徒劳。
闻名天下的西凉铁骑竟是没有翻起丝毫浪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侯惇神情一喜，连忙转头看向戏志才。
“军师，大公子他……”
“噗！”
一口鲜血从戏志才口中喷出，洒落在战鼓之上，留下一片鲜红。
下一刻，戏志才脸上闪过了一抹解脱之色，身形直接朝着后方栽倒而去。
“主公、子狩，扫平荆襄之日，我怕是等不到了……”
“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