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扶澜垂着眼皮听他们谈论,十分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知道裴世子去参与宴会,她也算是“完成”了传话任务。 “步骤错了。”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瞿扶澜没想到裴世子与人闲聊之际居然还会看自己沏茶,手微微一抖,忙赔笑道:“海棠不擅长沏茶,还望世子见谅。”
她在现代时忙着赚钱,哪里有功夫学习沏茶这种优雅艺术?是穿过来之后看着月圆给老太太沏茶,她学得了一些皮毛。 月圆沏茶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准确来说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各自有绝活,要么说老太太离不了大丫鬟呢。 等以后她成为了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她的医术就是她的绝活。 “高提水壶,任水自高处注入茶壶,如此茶叶方能在壶内翻滚,以更充分泡出茶味。”
裴霁安出声指点。 瞿扶澜忙敛起心神按照他说的做,开始心无旁骛的沏茶,抓紧时间把茶沏好,好叫落在她身上的几道目光尽快散去。 没错,裴世子一句话就让其他两人也都朝她看来,被三个大男人盯着沏茶,这实在有点压力。 “还是二弟对茶艺有讲究。”
“经过二哥提点,这味道果然不错,比我们三房泡的还好。”
两位公子皆品尝过后,果然纷纷赞叹。 “三郎在说什么事情这般高兴?”
被一群奴仆簇拥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姚幸大老远就瞧见了自家夫君,当即就带着人朝这边来了。 “弟媳见过大伯子、二伯子。”
瞿扶澜忙退到一边,不动声色瞧着三少奶奶。 出福寿堂的路不是这边,三少奶奶却到这边来了,可见是特地打探了裴廉行踪,特地过来的。 虽是弟媳,多少也该避讳一些,她直接不管不顾撞上来了。 她任性胡来,裴渊和裴世子却不奉陪,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谁知裴廉也是个不懂察言观色的,没给两位兄长开口机会,直接道,“在说二哥教海棠煮茶呢,海棠这丫头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了,若是咱们三房能有这样的煮茶丫鬟就好了。”
好了,一句话又把火烧到她身上了,真是谢谢您了! 姚幸这才拿眼睛正视海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瞧着果然心灵手巧,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三郎既喜欢,我同老太太讨了回去可好?”
瞿扶澜静默的站在一旁,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着,面上不显什么,心中已是一片木然。 第二次了,因为是一个婢女,就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这个讨被那个讨,这些人从不会过问她的意见,只要她们想,就可以为所欲为。 裴廉当然觉得好了,只是当着两位哥哥的面不好说出口。 裴渊和裴霁安没有兴趣听他们夫妻俩聊天,起身告辞,离开之前,裴霁安瞥了海棠一眼:“还不跟上?”
瞿扶澜怔了一下,随即就立刻跟了上去。 留下的人一片讶然,各怀心思。 裴廉这个缺心眼的则震惊讶于二哥为什么要把海棠叫走?海棠不是他丫鬟吧? 姚幸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恼羞之感,她才说了那样的话,裴世子就把人带走,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下她脸? “这个海棠真不简单,居然能让二伯子这样的人上心,可见背后费了不少心思。”
不能说二伯子的不是,自然要把所有罪过推到丫鬟身上,点出其心机。 “海棠那丫头心思单纯得很,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误会了。”
裴廉想也不想的为海棠说话。 姚幸听后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夫君说的是,是我误会了,只我也是一片好心,担心那丫头心术不正,少不得要提点两句,夫君既说她是好的,那定然错不了。”
按理说姚幸嫁给裴廉是低嫁,但裴家大房风光,她人已嫁了过来,也并不能摆什么架子,况且她也是希望一辈子夫妻恩爱,少不得要处理掉一些隐患。 虽说裴家有嫡子出生前不许纳妾的规矩,但若能让夫君满意,她不介意先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回头再慢慢处理。 只如今,姚幸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却说这边,瞿扶澜跟着裴世子走了一段距离,见他没有停顿的意思,纠结了一番,就轻叫了一声世子。 他才顿住脚步看向她。 瞿扶澜忙给他行了一礼,“方才多谢世子解围,世子公务繁忙,海棠不敢耽误,再次谢过世子。”
“耳坠不喜欢吗?”
裴世子答非所问。 瞿扶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虽然不明白,她还是先礼貌性的回答了喜欢。 “既喜欢,为何不戴?”
他问。 “……那耳坠太过贵重了,海棠担心做事情时不小心弄掉了反而不好,故而藏了起来。”
“本来就是佩戴之物,再珍贵的东西藏起来,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瞿扶澜顿时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她一个丫鬟戴着比裴府小姐还珍贵的耳坠四处招摇,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裴世子这么问,可见是不懂后宅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海棠谨记教诲。”
“我还有事,你自去吧。”
“是。”
直到此时,瞿扶澜心中还是没闹明白裴世子为何会送她珍贵耳坠。 为她解围倒是容易理解,应当是看在她是老太太丫鬟的份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送珍贵东西就难以理解了。 但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就更不方便问了。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便送的呢?自己胡思乱想反而是自找麻烦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眨眼就要到去郑府的日子。 瞿扶澜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提前一晚随便装个病糊弄就过去了。 明知来者不善,不找借口不去不是她风格。 结果到了这天晚上,她还没来得及装病,海月就先病倒了。 是真病还是装病,她也不方便确认,但她能确定一点,海月病了,她就不能再病了。 次日的郑府,怕是必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