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女夫子的傲气,若是别的丫鬟来,她必定不放在眼里。 可这是世子的贴身丫鬟,她是卖几分面子的。 然而女夫子也并不把这个丫鬟放在眼里。 更不会因为她是世子的丫鬟,就手下留情。 女夫子的棋局可不是固定的,都是她临时自创的,下着下着就来了,你解不开就是输了。 然而随着棋盘里的棋子越来越多,身边三姑娘、方姑娘,程姑娘看着棋盘,眼中的神情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居然能下这么久? 按照夫子的脾气,最多不过三招就要对手无路可走了,果然夫子又落下一子,下了狠招。 瞿扶澜紧跟其后落下一子,瞬间化解,一旁的方愿都忍不住惊叹道,“好棋啊。”
女夫子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方愿立刻缩到一边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女夫子也并没能让瞿扶澜战败,反而她自己眉梢紧锁起来。 瞿扶澜也心中疑惑,她这次过来完全是服从老太太命令,走个过场而已,她可没有信心打败这个女夫子。 她才跟裴世子学了多久?唯一打败的人就是百无一用安世子了。 只是如今这个夫子,这么久也没下杀手。 难不成不好破了自己的规矩,而她又是老太太叫来的,为了给老太太面子,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所以故意让她的? 瞿扶澜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又过了一会,女夫子看着棋局,又看了看瞿扶澜,神色复杂道,“三生劫,和棋。”
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叹眼神中,瞿扶澜起身,朝对方微微福身,“多谢夫子手下留情。”
女夫子沉默半响,才道,“你师从何人?”
瞿扶澜如实道:“世子教我的。”
夫子闻言皱眉,又道:“学了多久?”
“不到半年。”
其实这话还有水分了,真真算起来,别说半年了,就两个月都没有,毕竟世子不是每天都与她对弈。 但瞿扶澜可不好说实话,否则这个傲气的夫子觉得她一个菜鸟也敢来对弈,恼了怎么办? “如此说来,你在棋艺方面倒有些天赋。”
夫子淡淡道。 此话一出,可把旁边三位姑娘给惊得直看向她。 三姑娘忍不住惊叹道,“扶澜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瞿扶澜表情不变,从容开口:“我这样的水平,哪里称得上有天赋?不过是夫子谬赞,三姑娘快别笑话我了。”
三姑娘听了只当她是谦虚,越发喜欢起来了。 女夫子见瞿扶澜言语谦虚,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道:“你我再下一盘。”
瞿扶澜表情有些为难,不是说她过了她的局就行了吗?这和棋也算是过了好吧?如今再下,万一她运气不好输了怎么办? 其他三位姑娘也脸上焦急。 女夫子却淡淡道,“如今这盘,只是单纯对弈。”
换而言之,方才那盘,瞿扶澜算过了,她会收程茹做学生。 其他人听了这才安心,反而期盼起接下来的对弈了。 毕竟围观者也能从中学到不少技巧。 如此说来,瞿扶澜就不好拒绝了。 在接下来的对弈里,瞿扶澜也明显感觉到夫子与第一盘时的路数不同了,似乎变得犀利了许多,她也比第一盘时更专注,不求别的,只求不输得太惨。 可是下着下着,到了最后。 女夫子的眼神从棋盘上,移到瞿扶澜脸上。 “四生劫,和棋。”
女夫子教过的几个学生里,三姑娘打小跟她学棋,到如今棋艺也十分拿得出手,可也从未能在她手下过十招。 可瞿扶澜却说同世子学了不到半年,就能有如今水平,连着与她两次和棋? 女夫子知道天赋这种东西,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但夫子却觉得是瞿扶澜撒谎了。 她不可能所学不到半年,必定从小就学,并且师从某位高人,才能有如今棋艺。 天赋往往是入门,勤学苦练才是根本。 为证明自己猜想,女夫子又设置了一个棋局,让瞿扶澜解棋局。 这是一个用来考验下棋者真实能力的。 棋局并不复杂,胜在巧妙二字,轻易迷惑了对手。 有经验之人,很容易就解开,不用费神想太久。 若所学不久,冥思苦想很长时间,也不能解开。 三姑娘和方愿见夫子设了这个棋局,也都来了兴致,兴致勃勃观看起来。 想当初她们所学到一定境地时,夫子也用这棋局,逐一对她们进行考验,然而除了三姐姐外,其他人无一人能通过。 如今夫子居然会让瞿扶澜解这个棋局,是否太过为难了? 结果一个眨眼的功夫,瞿扶澜就把棋局解开了。 三姑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眸,由衷佩服道:“扶澜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棋局解开了!”
而方愿,不管她先前对瞿扶澜什么意见,如今见她这样厉害,也是真心佩服道:“这样的棋局你都能解开,我算是服你了,想当初,我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解出来的呢。”
当时夫子也夸她有进步,如今跟瞿扶澜比起来,就没法看了。 瞿扶澜本来还以为女夫子会出一个怎样疑难问题,不想却是看着复杂,实则换一种思路就很简单的棋局。 而她也没想到除了三姑娘之外,其他姑娘都没能立刻解开这个棋局。 方愿更是耗费一个晚上时间才解出来的。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多犹豫一下,或者干脆解不开了才好。 她并不想在这些千金小姐面前出风头。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次和棋就罢了,第二次还和棋,如今这个单独设置的棋局,又被三姑娘等人说得那样厉害,却被她轻轻松松解开了。 在这之前,不是瞿扶澜自卑,实在是她一直以来只跟世子对弈,每次都输,除此之外,她唯一的对手就是安世子那个菜鸟。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高手? 这就好比一个人一直在家里自学,从没有在学校上过课,然后考试的时候一飞冲天,可是在这之前,她敢说自己很厉害? 瞿扶澜正想着如何解释才能把这件事情轻轻揭过,就有人说话了。 是程茹笑着开口道:“若不是世子从前给扶澜出过这样的棋局,那就真是厉害了。”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瞿扶澜准备借用程姑娘给的这个思路。 结果女夫子就冷冷开口了。 “此棋局乃我个人所做,并未推广。”
一句话,就把瞿扶澜退路给堵死了。 而女夫子已确定瞿扶澜所学时日不短,且师从另一个高人,却隐瞒不报,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