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脸色骤变:“具体是哪家?”
誉王说:“此次在关州救济灾民有功的顾氏商行。”
承恩侯有一点印象,靖安帝特地颁发旨意嘉奖顾氏商行与秦氏商行。
时隔多年,他听到这个姓氏,居然没有联想起来。
承恩侯心情复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不但没有放弃寻找沈青檀,竟然还找到京城,与沈青檀相认了。
当年沈夫人将沈青檀抱养,特地从她嘴里套话。
问她爹娘是谁,她闭上嘴巴不说话。
问她是哪里人,她就说是南凌州。
听她哭闹着要哥哥,便问她哥哥是谁,带她去找哥哥。
她抽抽搭搭地说:“长生,长生哥哥……”
继续问她哥哥姓什么。
她打哭嗝说:“顾……”
之后,沈青檀忘记所有事,并且展现出机灵劲儿,学什么都很快。
这个孩子是沈夫人一念之差,生出恶念带来的。
不仅五官长得精致,还又很聪明,将她养在身边,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后的价值。
他们没有退路可走,更没有后悔让沈青檀替代真正的女儿。因此派人去灭口,往后便不必再为她的身世费心。
可惜派去的人扑了空,顾家早已人去楼空。
时隔十四年,顾家找到京城,还与沈青檀相认了。
“一个商贾而已。”承恩侯镇定自若,顾家在他眼里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由他随意宰割:“我有千百种方法除掉他们。”
誉王第一次被人所利用,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他安排人监视沈青檀,发现她与顾宗辞关系密切,不太寻常。无论沈青檀做什么事,其中都有顾氏商行的影子。
他们的行事比较谨慎,他的人没有查出别的信息。
只是顾宗辞的姓氏与祖籍所在地,让他猜疑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直到查出顾宗辞暗中送给沈青檀一笔产业,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亲缘关系。
否则,无亲无故,顾宗辞为何要给沈青檀一大笔产业?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便派人去南凌州调查顾家的底细。
按照路程推断,大约还有半个月左右,他的人便能回京。
“本王听说顾家的产业很广泛,似乎还在经营船行,他捐给关州的粮食,便是用船行的船只运粮。”
誉王垂眸看向花几上摆放的一盆兰花,一朵兰花开得娇艳,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花瓣,拢在掌心里。
“今年青州的粮食丰收了,天灾卖盐引换来的陈粮,可以运来救济关州的百姓。”
承恩侯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说青州哪里有粮食?
随即,他很快意识到,朝廷颁发给青州的旨意,用粮食换盐引。而青州的官员是用盐引换白银,粮仓全都是空的,上头一旦派人来查,便会露馅了。
他们手里掏不出银子,再去买粮食填补粮仓。
如今沈青檀查到青州,迟早会揭发谎报灾情一案。
在这之前,他们得将自己给摘出来。
而誉王则是在给他支招,顾家有船行,船只能够运粮食。而朝廷曾经运漕粮的船只不够用,向民间招募过船只调运粮食。
他们可以私底下租顾氏商行的船只,去青州调运粮食给关州。船在水里航行,问题可就多了。他们可以破坏船只,让船沉在水底。
至于船上运的则不是粮食,而是一袋袋沙包。
船一沉,他们说是粮食,那船上运的就是粮食。
如此一来,便填补了青州的窟窿。
他们再上报朝廷,青州用盐引换来的粮食,全被顾家的船沉在水底。
顾家还要因此担上责任。
一举两得。
不过,想要让顾家担上大罪,必须在租赁契书上做文章。
承恩侯心里有了主意,作揖道:“王爷高见!”
他之前是打算直接安排人杀了顾家人,显然是没有誉王的计划高明。
誉王见承恩侯领会到意思,便不再浪费时间,双手负在身后,缓步离开书房。
承恩侯低头恭送誉王,只见一朵碾碎的兰花,残败的飘落在地面。
离开私宅,承恩侯急匆匆回侯府,安排人去调查顾家的船行。
不过半日时间,心腹便带回消息:“侯爷,顾家得了御赐的牌匾,名望太大,属下很快便调查到有关他的信息。他离开南凌州后,留在青州发展,他们名下的船行,有几百艘大船。”
“几百艘啊……”承恩侯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沉声吩咐道:“你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去青州,不计手段,租下顾氏的大船。”
心腹笑道:“侯爷,巧了,顾氏商行的东家在京城,这管青州船行的主事,随同货船来了京城,正好方便咱们办事。”
承恩侯挑了一下眉,觉得这次是老天爷都在助他一臂之力。
“你尽快去将这一件事办妥了。”承恩侯打算等船租赁下来之后,再向靖安帝奏请,将青州的“粮食”调运到关州。
这么一来,租船的时候,便不会引起顾家怀疑。
心腹领命准备退下。
“慢着。”
承恩侯叫住他,担心他会搞砸。招一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特地交代几句话。
心腹的办事效率极快,不过几日时间,便已经处理妥当,将一张租赁契书递给承恩侯。
承恩侯反复确认契书无误后,便给誉王写一封信,打算策动他们的人,提出调运青州的粮食,去救济关州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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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顾宗辞与秦老板坐在前厅,正在商议盐引一事。
“如今各地陆续在丰收,粮荒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我们手里的盐引,可以兑盐来卖。”秦老板愁眉苦脸道:“这一批盐不是小数目,若是旱路运输的话,成本耗费太大。我原先想问你租船,如今六月初,每年六月都会迎来水汛,你们不会租船。”
顾宗辞深以为然,他们顾氏创建船行的时候,恰逢那一年气候反常,原来特地等汛期过了,再组建一只船队运货。
谁知还是遭受到暴风雨袭击,损坏几艘大船,淹死几名水手。
从那以后,每年多雨的季节,极少出船。
尤其是汛期。
“按照老规矩,船行每年六月、七月不会租船。若是想要租船,得等汛期过了再说。”
顾宗辞无奈地说道:“去年旱灾,没有迎来汛期,我们没有停船。今年主事没有收到我的信,以为可以正常出船,被人花重金给租了一批大船,用来运送货物贩卖到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