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畅敲了敲门，端了一个餐盘进来。

书桌后的男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见声音也没抬头。

他穿了一件立领的白衬衫，大概是因为最近瘦了不少，衬衫竟然有些宽松了，灯光之下，脸色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憔悴。

“二少，不对，督军。”云畅急忙改了称呼：“您晚饭没吃多少，我让厨房做了宵夜。”

季棠渊写完一个字符，这才停下笔，笔端轻轻点了点桌面，抬头看过来，似是询问。

“老爷子已经吃完药睡下了，大夫说得养着，暂时没什么大碍。”

云畅把餐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您那伤一会儿也该换药了。”这两枪一枪伤在肩膀，一枪伤在手臂，虽然不是要害，却也伤筋动骨，没有个把月是好不利索的。

他们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最后打了季东盛一个措手不及，想到季东盛在州府会议上惨白的脸色，他就十分痛快。

季东盛想要“谋权篡位”的计划彻底落空，现在大概气得摔盘子摔碗呢。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已经死掉的人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是在他的层层防御之下。

明明，他离那个梦想的位置只差一步，可就这样功亏一篑。

“这只老狐狸，早晚剥了他的狐狸皮。”季棠渊没说什么，云畅倒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只可惜季东盛根基太深，哪怕季棠渊已经身为督军，也不能轻易制裁他。

“粥的温度刚刚好，您趁热吃。”云畅嘴上发泄完了，急忙把勺子递给季棠渊。

季棠渊没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二叔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季棠渊长眉微拧，“并没有发现他派人跟踪我。”

“不可能是旗营的人。”云畅很肯定。

旗营是由老督军培养的一只精锐部队，后来交给了季棠渊，选人和训练都由他一手经办，其中的士兵都是死士，一心效忠他与老督军。

“陪您同去的人都死了，我觉得其中不会有内鬼。”

季棠渊想了想：“难道二叔和我有着同一个目标，在找寻这个目标的时候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刺杀只是临时之举？”

“二爷也知道那份菜谱残卷？”云畅大吃一惊，“我以为这件事只有夫人知道，难道是夫人告诉了二爷？”

季棠渊摇摇头：“母亲不会告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连父亲都不知道这本残谱的存在。”

他想到母亲临终前的话，眉头越皱越深。

旁人只当她是督军夫人，但她却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她是末代皇朝的霁月格格，父亲是恭亲王，正宗的皇室贵族。

在母亲去世前，她将一本残缺的菜谱交给他，并将其中的秘密告诉了他。

末代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昏庸无能，让洋人连打了两场胜仗，几乎就要逼到皇城根脚下了。

皇帝惊吓之余，派出大臣前去求和，不但同意洋人进驻北地，还要赔偿六千万两白银。

皇帝派了一个贺太监去四处筹钱，贺太监正得势，筹到四千万两白银后就偷偷的藏了起来，并向上谎称是运输途中掉进了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