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氛围之中、梵音唱颂之时,似乎没人发现她的到来。
面前,是一大尊的佛像。大佛露出一张慈祥的面孔,披着一件金色的披风。
这是所有人都在朝拜的大佛,也是这边陲小庙之中唯一不算简陋的地方。虽然佛像是用铜做的,没有金子那般闪闪发光。
住持听的有一阵响动,看看今日是谁迟到了。可是那眼睛一尖,顿时就看见了叶长华。一时之间,住持赶紧站起身走到叶长华跟前,参拜行礼。
“贫尼实在不知殿下会来此,因此怠慢了一些。殿下,怎么会来此?这里是佛堂,殿下无需这么紧张,这么快就想着……诵唱梵音!”
叶长华原本是想安安静静的敲一会儿木鱼。如今被发现,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主持,此次前来委实是不想打扰你们。如今本宫做的这些,也本就是本宫的职责。如若不然,本宫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在佛前尽孝,本来就是本宫应该做的事情。”
这佛堂,除了主持一人来到叶长华跟前,那些小尼姑全都拼命地敲着木鱼,似乎不关己事。
主持解释道:“这佛堂重地,向来都是如此。殿下莫怪!梵音未颂完,那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殿下,这万物皆有灵。这一阵梵音,是对这天地最好的救赎。殿下生长在深宫之中,心怀万民。这是殿下来到这个职责,她们也不过是唱诵这世间梵音帮助这天下能够繁荣昌盛。她们与殿下的职责是一样的,只不过做着不同的事情。”
叶长华点点头,脸上并无怪罪的神色。她的神色自然:“不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嘛,何须至于如此?本宫又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至于害怕诚这样,还需要替她人求情?主持,本宫知道你说什么。但是,本宫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你若是那样想,还真是冤枉本宫了。主持,陛下一直都没有给本宫一个准确的回信,说实话本宫也不知要在这里待多久。或许,还有很长时间要去讨教了。主持,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这些小事,就算主持不说本宫也会明白的。出门在外,就算本宫身份如何贵重,但是也终究……”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多么彻底。主持应当明白的。这寺庙里面,余音袅袅、香雾缭绕、鼻间绕香,如今所听、所见、所闻,都让人生出一种宽容之感!
主持也点点头:“殿下,果然宅心仁厚!”
叶长华不急不缓:“主持,佛祖面前,不可不敬!主持,我们该修习佛法了!”
主持连连点头:“自然、自然。这佛法、自然是奥妙无穷的……”
叶长华再次落了个清静。外面世界如何,她委实是不愿意多想。
似乎只要将整个人置身佛法之中,自然可以感受到无穷的奥妙吗
此刻,置身佛堂,似乎能忘了诸多事情。那些不愉快的,都渐渐消散。那些愉快的,在佛法的奥义面前被无限放大。
渐渐地,她忘记了诸多事情。在佛法面前,所谓的小情小爱尽数散去,留下来一个空空的躯壳!
她,忽然真正感受到了佛法的奥妙。
日头西斜,渐渐没入太平线。昏黄时分,叶长华从佛堂望出去,只见落日是如此美妙。
落日余晖,向阳而斜!远处一轮昏黄的日头,将太阳的余晖拉得长长的。
叶长华看向落日的方向,她的一道身影被拉得长长的。那一轮太阳周围也是昏黄的一圈圈光圈。那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晃得人有些微微的晃眼!
不过,此情此景,却多了美妙的气氛,叫人浑然不觉。
傍晚时分,边陲小庙的一众尼人放下手中的珠子,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显然是井然有序的!
这座寺庙,虽然清苦了一些,不过心却是温暖的。尤其,那暖洋洋的太阳余晖照进来的时候。似乎,一整颗心都被温暖。
那些尼人三三两两的离开,热闹短暂了一些。叶长华复又迎着阳光缓缓远去。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日头下、这样的余晖中,一切温暖的如刚刚出生的婴儿纯真的笑脸。
人世美好,也不过如此!
叶长华不像是她人,迫不及待的赶着饭点。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走得如何缓慢,她的那一份一定被早早地备下了。所以,她不着急!
只要是她的,别人抢不走。这就是身为贵族的特权。轻易不会被……他人小瞧……
叶长华走在路上,一会儿赏花赏草、一会儿感叹一下树木的繁茂、一会儿看看四周如画美景……
她,更多地时候是待在深沉的皇宫之内,鲜少有这样的心境。那皇宫之内,整日斗来斗去的。哪有心情去闲下来看这美景如画!
如今,简直就是一种少有的奢侈!但愿这时光,能够再慢一点。
叶长华慢悠悠的走着,全然不知有一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她,只是觉得这难得放松下来的日子里难得的清闲。如今什么也不想,就单纯享用这落日残辉罢了!
虽然,总觉得这样放松的日子里,有略微的那么不自在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不过,这里边陲之地,一毛不拔!再也没有什么了……
叶长华宁愿相信,是自己多心罢了!
方莫弦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始终牵扯着他的神经,不肯轻易绕过他!
她知道,自己依然无法摆脱她。这一生,始终都要惦念。他,委实是不想站在远处回望着她、又或者仅仅守着那仅有的记忆度过余生。他,委实不愿意。所以,哪怕是倾尽所有。他也愿意换他展颜一笑。
在她的心中,始终记得那个灿烂明媚如同四月天的怒自。她,一身红衣,鲜艳热烈。那深宫不过是一张巨大华丽的笼子。身为笼中之鸟,如何自由愉快的飞翔外面广阔展览的天空?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宁愿赌上一切,也愿换她笑靥如花!
方莫弦忽然就明白了这天下魏恒会有那么多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许,只有真真切切的体会过,才能明白!
荒凉的山脊上,高风烈烈,带着狂怒的肃杀的气息朝着他奔过来。他告诉自己,快了、快了!
黄昏一过,夜的恶魔就要席卷而来。他……才能……
问道的确有些不耐烦了:“陛下,我们还要等着吗?狂风就要来临!我们……该找个避风的港口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问道朝着身后看去不荒凉的山脊之上,仅有的几株荆棘似乎就要被狂风拔地而起。那荆棘的枝儿跟随着狂风挥舞着手臂、东倒西歪。四周风沙渐起,渐渐蔓延双眼。黄沙遍地,眼前恍惚。狂烈的暴风将周身衣袍吹得沙沙作响。那衣袍像是突然被充了气圆滚滚的,一旦风沙缓缓歇一口气儿,那衣袍就像是立刻瘪了下去!
这风沙还在继续,周围光秃秃的,草木少见。
昏暗的风沙遮挡着双眼,挡住了那思念的视线。昏黄之中,一切都模糊了视线。
问道勉强站立住身形,艰难的抵挡着风沙的侵袭!他寻找着他主子的身影。可四周黄沙遍地,原本还近在眼前的主子,请客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陛下、陛下……你在哪里?陛下、陛下……”猎猎风沙之中,问道的声音被忽然骤起的狂风所打散。遍地黄沙之中,哪里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叶长华只不过是慢走了几步,没成想这狂风突然来临。带着上房揭瓦的架势席卷而来。她,单薄的身影险些就要被吹走了……
竹其原本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此刻仅仅抓住了她的衣袖:“殿下,看来大事不妙!狂风就要来临!”
叶长华自然是深有所感,此刻近在咫尺。
“殿下,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吧!搞不好,这狂风马上就要来临了!”竹其在叶长华身后焦急的说道,显然还有些害怕之情。
叶长华本来好端端的站立在那里,听见竹其声线里的颤音原本打算回到西厢房的她立刻改变了主意。叶长华急忙拉着竹其跑去就近的一所房间。
狂风卷动着衣角的声音,猎猎作响!
叶长华一阵急速的快跑,很快就跑到了那屋子里。等到终于跑到了屋子的时候,屋外狂风激烈的拍打着木门,又是一阵激动人心的响声。
叶长华靠着门,大口的喘着气。狂风激烈的拍打着木门,从那木门的缝隙之中钻出一阵又一阵狂猎的风来!
叶长华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心情放松了下来。借着昏暗的光线,这才仔仔细细地将屋子里面瞧了个大概。
心中不禁一阵叹息!这走的实在是太快了,实在是没有看清!如今来到这么个破地方,到处堆积着杂物。腐败破旧,空气里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突然,头顶一阵热烈的风袭来。叶长华在这狂风的追逐之下好不容易抬头望去,只见她头顶正上方是好大一个破败的口子。
这破屋子,想来年久失修。
又是一阵热烈的响声,头顶上的一块木板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惊的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地上的老鼠,急忙的蹿进了厚重的杂物堆。地上一阵噼啪作响,连跟着一群老鼠都急忙散去。
可她,却还在这里无处可去。只能受着那狂风肆意的侵袭,还有那毫不饶恕的冷冽之感席卷而来。
叶长华所靠着的木门再次噼啪一响,她听见门上的锁扣好似掉了下来。看来,这里的确是年久失修。就连门上的锁扣,也被这狂风轻轻一吹就掉了下来。
叶长华一个激灵,顺带着跑开了那木门两三步之远的距离。这才回头看去,之间昏暗的视线之中到处影影绰绰。这黑暗的屋子里,也不知是由怎样的妖魔鬼怪日日勾心斗角。
思及此处,她抵挡不住内心一阵害怕。她忽然觉得脚下似乎钻了个什么东西,急忙跳脚离去。那脚上的神经仍能感到是个肉团团的东西!
隔着昏暗的视线,她看不清地上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似乎不妙!那肉团团的东西,周身还散发着温度。毫不意外,那是一个活物。这昏暗且漏风的到处堆着杂物脏乱不堪的屋子里,不敢让人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活物。
若是毫无攻击性还好,若是有攻击性的那么多少都……让人感到丝丝害怕。
这冰冷黑暗的屋子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唯有看不见才会让人由心底生出丝丝害怕,最终那丝丝害怕就如汇入海洋的汪洋大海。直到将整个人全都吞没……
狂风拍打着木门,顺带着拍打屋顶漏风的残骸。风势越来越大,头上的屋顶不时的落下一些碎屑。紧接着,屋顶上的木板又被风吹落在地。
叶长华望着头顶的屋顶,忽然觉得内心生出一种害怕。这狂风能将人吹的飘起来,这木板也能掉下来落在她的头顶砸到她。她由心害怕!
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绝望之感,精心笼罩着她。这世界似乎安静了不少,只有狂风呼呼的。可是此刻在她的内心深处,听不见这呼呼作响的狂风大振。在她的内心深处,四周安静得像是魔鬼侵袭一般!
她是无比的绝望。这绝望之中,她向后倒退了几步。没想到踩到了一脚粘稠的感觉。像是一种液体,沾染在了她的绣花鞋上。
叶长华试图移动几步,脚下一滑竟然踩到了刚刚掉下来的木板。那木板周围是温热的不明液体,昏黄的光线看不大清楚……
她又接着用双脚往周围探了探,这次一个不小心她踩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紧接着,她跟着摔了一跤。似乎只有巴掌大小,脚下是一条尾巴的触感。
老鼠、这大概是死了的老鼠吧。被屋顶掉下的木板砸死了的老鼠。这里,很不安全……
屋外一直狂风大作,没有丝毫准备停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