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的十根手指变成了十条紫色触须。
它们有的缠过青年的整条手臂，强势的从他的指缝里穿过，有的缠绕过青年的大腿根部，延伸至他没有布料遮盖的脚踝……
随着黏滑的触须从腰腹缠绕至脖颈，上衣不可控制的被掀了起来。
温奕心跳加速，双手抵在墙上，被迫仰起头，这个视角，可以勉强看到身后那双冰冷的兽类瞳孔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池宴至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话。
温奕无法看透那双红瞳里的情绪，就像低级生物无法看懂高级生物，高级生物也不会在意他一个低等人类的恐惧与不安。
池宴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温奕心想，如果世上有神，恐怕他已经见过了。
温奕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和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他不相信世上有神，可他在落魄时还是忍不住去想……
神都是狗屁，神才不爱世人，神都喜欢在天上看着信徒们陷入痛苦和混乱，就像人类看着四处逃窜的蚂蚁一样，人怎么会在乎蚂蚁的感情，神也一样。
温奕便只信自己，做一个对自己真诚的无耻之徒。
渐渐的，温奕发现身上的触须并不打算弄死他，也不是在玩弄。
倒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气味。
因为这些触须几乎游走过了每个它能想到的角落。
没有杀意。
也没有恶意。
“这里不行！”温奕突然叫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莫名的喑哑。
温奕把那条打算往他耳朵里钻的触须抓起来，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
“为什么？”池宴问。
“因为痒。”
“痒是什么感觉？”
“痒就是痒，忍不住想挠的感觉。”温奕没好气的说道。
池宴沉默了一下，垂下眸，若有所思的盯着一个地方，问道：“你们人类感觉到痒……身体会出现这种反应吗？”
温奕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眼睛突然瞪大了，脑袋嗡的一声……死机了。
即使一片昏暗，池宴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青年的变化，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爆红，呼吸都乱了，心跳的频率比刚才还要迅速，咚咚咚……
池宴听得太清楚，看得太清楚了。
池宴从未在人类身上感知过这种情绪。
温奕的反应令他好奇不已。
紫色的触须一边朝着痒痒处伸过去，一边说，“你好像不太舒服，需要我帮你缓解一下吗？我的意思是，帮你挠一下。”
“！！！”
温奕一巴掌拍掉了这条触须，低吼道：“别碰我！！”
池宴一愣。
温奕转过身来，红着眼又是一声近乎愤怒和克制的声音：“离我远点，别碰我。”
池宴明白，这是愤怒。
池宴微微蹙眉，他并不喜欢温奕对他产生的这种情绪。
针锋相对般对峙了接近一分钟，温奕的情绪不见任何好转，池宴败下阵来，他何必和人类计较。
下一秒，温奕身上所有的触须都消失了。
包括池宴。
都不见了。
大汗淋漓，温奕靠着墙滑下，坐在了地上，仰着头，平复着微乱的呼吸。
也不怪他反应大，实在是太荒谬了，对方可是一个怪物啊！
意外，一个意外罢了……
温奕所有的身体零件都彻底冷静了下来。
一想到直播间观众可能看到了那一幕，温奕就觉得社死，无比社死。
可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直播间，想象中的各种厌恶唾弃的言论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另一种奇特的画风。
“可恶啊，这个变态怪物怎么能这样玩弄我老婆，它难道没有力气吗？需要我教它吗？！”
“谁懂啊家人们！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太涩了，涩爆了啊！”
“裤子飞飞，裤子飞飞~”
“老婆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嘿嘿嘿嘿嘿……”
“老婆！我帮你挠挠啊老婆！我帮你啊啊啊！（大猩猩捶胸）”
“你滚啊！我来！让我来！”
“我是付费观众！统统闪开！”
“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看不懂啊！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不就是挠痒痒吗？？我天天挠啊！哪里刺挠挠哪里啊，我也经常帮朋友挠啊！”
“别人都把车开出地球了，你还在那里玛卡巴卡。”
“话说，没想到那个怪物就这么消失了，我以为它会把主播狠狠给……”
“池宴：被老婆骂了，委屈屈。”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可惜了，估计怪物不会再出现了。”
……
直播间人数居然突破了五万。
温奕看着这个激增的人数，脑子里闪过了四个字——流量密码。
这年头的观众，口味怎么都这么重啊……
至于池宴究竟还会不会出现，温奕还是希望他别再冒出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温奕把护士长的手写信拿出来看，借着手电筒的光往下看。
这封信，是护士长还没完全异化时写下的。
［我知道烟烟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我记得她第一次喊我妈妈的样子，记得她睡在我臂弯的样子，记得她准备耍脾气时抿着小嘴的样子……她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短暂，又那么漫长。
我多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啊。
我只是个母亲，我有什么错呢？
博士的那本书，让我听见了烟烟的声音，他果然没骗我。
只是烟烟已经长大了，声音也变了。
但她还是我的烟烟，不会有错的。
我和烟烟对话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光是听着她的声音，我就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啊。
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一天，烟烟告诉我。
医院里有个恶魔。
她说，她无法离开医院。
她说：妈妈，除掉那个恶魔，我才能永远的和你在一起。
我曾经是个失败的母亲，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我的烟烟，妈妈一定会守护好你。
不惜一切代价。］
温奕把这封信收起来，看向了一旁许晓的鬼魂。
小女孩看向四周，有些害怕的说：“哥哥，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护士长会来惩罚我的，她好可怕，我不想看见她，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温奕轻声问：“她会怎么惩罚你？”
“她会动手打我，打得很用力……”许晓紧张的咬着辫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对我可温柔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可是，我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啊……”
许晓吸着鼻子，情绪低迷：“可能真的是我犯错了吧，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是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温奕揉着它的脑袋，安抚了两下：“先回娃娃身体里，放心，哥哥不会再让护士长碰你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