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层。
其他主播都被安排在一个脏乱差的房间里,环境潮湿,苍蝇到处乱飞,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偶尔还有皮毛黝黑发亮的大老鼠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诡异的眼珠瞅着他们。
“臭死我得了!”风笑天捂着鼻子,脸色难看,“那些npc难道闻不到这股怪味吗?!”
“别抱怨了,你再怎么抱怨这股味道也不会消失。”陆齐民说,“不如去找找这个异味的来源是什么。”
风笑天回怼:“大叔,你怎么不去找?”
陆齐民:“那不是还没有线索吗?我哪知道去哪找……再说了,我们的主线任务又不是这个。”
风笑天冷笑:“线索不也是靠找的吗?我看你是不敢吧,就想等着别人帮你找到线索,然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小子,你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太不礼貌了!”陆齐民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有些气急败坏。
风笑天懒得理他,转头看向了一旁拿个黑盘子算命的陈深,问道:
“大师,你算老半天了,算出什么没有,那个露什么的尸体在哪?”
陈深推了推眼镜,神色凝重的吐出两个字:“船上。”
风笑天一时语塞:“……这用得着你说吗?我是说具体的位置!”
陈深正要说什么,那陆齐民又开口了。
“你该不会故意瞒着我们,想自己独吞吧?”陆齐民眼神怀疑的看向他,“当初可是你一直强调说我们是一个团队的,要互帮互助。”
此话一出,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表情已经是有些动摇了。
陈深强忍着怒气,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陆齐民,冷声道:“我是算命的,又不是神仙,我要是能算一卦就知道东西在哪,我早就是s级了!”
陆齐民一想也觉得挺有道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陈深,反正换作是他自己,他是绝不会把关键物品的具体方位告诉别人的。
“那你到底算出了什么?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这种充满质疑的语气令陈深感到深深的无力。
“我算出来我们的希望在楼上,只有去到楼上才能有机会活命。”
陆齐民怀疑道:“就这个?没了?”
陈深沉声:“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陆齐民看他脸色不好,便收敛了些,“啧”了一声,“你也太敏感了,我又没什么意思,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嘛?”
一名主播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陈哥你别多想,他这也是替大家着急,没有坏心,别伤了团队和气。”
其他人也稀稀拉拉的附和了几句,言语中几乎都是在偏袒着陆齐民,显得陈深像个坏人。
陈深不擅长替自己辩解,也不愿成为那个伤了团队和气的人,便沉默了下来。
陆齐民为人圆滑,主播们都比较亲近他,除了叛逆小子风笑天看谁都不怎么爽,跟个刺头似的。
楼上。
温奕在人群里继续移动,寻找杰克的身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可下一刻,一个戴狮子头套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选中了他,非逼着他跳完一支舞。
舞会乐声奏响,气氛躁动。
骨节修长的五指划过手臂,缓慢地插入指缝之中,握紧,带着无尽痒意。
温奕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迫跳起了舞。
男人的唇边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
诡异的红色光线下,红狐狸和狮子起舞,周围的人们不动声色的为他们让出一片空地,灯光追逐着他们,仿佛他们才是今夜派对的主角。
腰间的大手异常冰冷,动作间有意无意的上下抚动,时而用力时而轻柔,温奕毫不怀疑这是对方有意为之。
一曲舞毕,男人非常绅士且主动的松开了他,没有纠缠。
温奕感到一丝诧异。
按理说他现在是女性身份,他们一起进行了一段暧昧而愉悦的舞蹈,男人通常会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当他的舞伴,而不是转身就走。
温奕也没心思多想,继续寻找杰克,岂料没过两分钟,又是另外一个陌生男人找上了他。
按照莱尔的规矩,必须要给对方机会,倘若温奕扭头就走,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咬了咬牙,恨不得当场脱下自己的裙子,大喊老子是个男人,好摆脱男人们的注意。
一支舞就要七八分钟,半个多钟下来,温奕已经不知道换了几个男舞伴。
乐声也越来越急促,难度一次比一次强,无休止且高难度的跳舞让他肉体疲惫,小腿发酸,但灵魂却异常的兴奋起来。
说是跳舞,不如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锋。
一支舞能看出舞者的个性,有的人是温柔如水,有的人是热烈如火,有的人动作再如何优雅都无法掩藏内心的暴戾因子。
他们似乎都不是甘愿居于人下的性格,都在争夺着这场战争的高地,宣誓着主人的地位。
汗珠从线条凌厉的下颚划过,汗湿了他们的掌心,粘腻炙热,体液里充斥着对方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奕的错觉,每换一个舞伴,都会比上一个好,到最后一个,动作标准得堪称完美。
就连温奕都挑不出错,感叹对方天生就适合跳这种类型的舞蹈,就算换作他来当男伴,恐怕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温奕有一种自己在当陪练的错觉,还是免费的。
还没休息好,迎面又走来一个想和他跳舞的男人。
温奕知道该到此为止了,他不该太兴奋了。
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人,定睛一瞧,是那个最开始和他跳舞的狼人。
温奕想起来,每次他和别的男人跳舞时,附近都有这个狼人的影子。
温奕径直朝狼人走了过去,挽住了对方的胳膊。
面前那个正在向他走来的男人顿住了一瞬,没有再继续前进。
温奕的意思很明显,他的舞伴已经确定了,谁都别再来找他跳舞了。
男人默默的转身走了。
温奕抬头看向狼人先生,眯起眸子,用力扯着对方的领带,狼人顺从的低下了头,嘴角挂着一抹恶劣的笑。
“玩够了没有……”温奕盯着头套里那张阴暗又俊美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出对方的身份,“池先生。”
“你就这么想当我的舞伴么?现在我成全你了。游戏该结束了。”
灯光一亮,诡谲的光消失了,变成了正常的光线。
人们似乎都有点茫然,跳着跳着便纷纷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宴微笑道:“荣幸之至。”
温奕:“你耽误我找人了。”
“你是说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尸体?”池宴的眼神闪了闪,道:“他没事。”
温奕皱了一下眉:“你称呼杰克为尸体?”
池宴理所应当道:“不然呢?他们也都是尸体。”尸体没必要有名字。
“我也是尸体?”温奕问。
池宴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温奕问了一句废话,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和他们不一样。”
温奕觉得有点可笑,嘲讽道:“哦?你还能区分啊,真是奇了。”
池宴怜爱地勾起青年脸颊边的一缕发,“我说过,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
哐当一声!
不远处传来酒瓶被砸碎的声音。
丹尼尔正被莱尔踩在地上。
莱尔戴着鬣狗头套,大骂道:“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丹尼尔怯怯的声音从粉红小猪里传来,“对、对不起,莱尔,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
“就凭你还想踹烂我的屁股,你是磕了药,神志不清了吗?”莱尔伸手想把丹尼尔的头套摘下来。
丹尼尔一边挣扎着,一遍用力把头套往下扯,这是他最后的脸面了,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这么丢脸。
“你们过来帮我把他这可笑的头套给摘了!”莱尔用膝盖死死压着丹尼尔的脖子,一边摇人。
朋友面面相觑,上前拉了拉莱尔,劝说着让他别在派对里把事情闹大,大伙都在看着呢。
可莱尔大少爷气愤极了,这个小小的丹尼尔冒犯了他,说要踹烂自己的屁股。
“只有我踹烂别人屁股的份,没人能踹我的屁股!”
莱尔隔着头套疯狂用拳头锤着丹尼尔,拳头青筋暴起,丹尼尔捂着头套,一声不吭。
莱尔不解气,又用拳头砸向丹尼尔脆弱柔软的肚子,一下又一下,头套里立马传来男人的痛呼声。
没人敢上去劝架。
丹尼尔疼得痉挛,本能地蜷缩起来,虚弱的求饶道:“莱尔!莱尔!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莱尔趁机扯下了他的头套,扔到一边。
丹尼尔一愣。
嘲笑声立马在周围传开了。
温奕正过来找杰克,一个身影便从人群中冲出,这个姿势像是被人一脚从那边踹过来的。
温奕认出来那是丹尼尔,他摔了一跤后迅速爬起来,低着头仓皇地跑了出去,那些戴着各种动物头套的人们转过身来,哈哈大笑着。
丹尼尔头顶的红字一闪而过。
【内心充满怨恨的丹尼尔】
温奕的目光落在那些动物头身上,有种荒诞之感。
他知道演说家的天赋时效已经过去了,他为丹尼尔所争取的尊严就像泡沫,随时都会破灭。
丹尼尔变成了唯一一个没有异化的红字npc。
“啊啊啊啊啊!!!”人群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只见一个服务生跌跌撞撞的从后厨的方向走出来,他僵直的伸着两只手,摸瞎一般疯狂挥动着手臂,找不到路……
因为他的整颗脑袋被一个看起来像肠子一样的东西裹住了!
这条巨大的“肠子”表面皱巴巴的,有很多血管,血液似乎在里面跳动着,像是心脏跳动的频率,暗红色的血管一突一突的,仿佛随时要爆裂开。
观众看着屏幕内的景象,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了。
温奕又闻到了熟悉的鱼腥味。
肠子一路延伸至后厨的方向,地面拖出了一道颜色浓重的血迹,这个血正是从服务生的裤腿流下的。
他的白衬衫流下了一道道殷红的血迹。
人们被这个可怕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愣愣的定在原地。
突然有人噗嗤一笑:“这是什么新节目吗?猎奇恶搞?”
年轻的富二代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人还特地绕到了服务生身后,用脚踩了踩地上的肠子。
软得像是踩在了人的肚皮上。
“哇,做的还挺逼真嘛,什么材质的?橡胶吗?”
他好奇的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连忙甩了甩,一脸嫌弃的说:“噢我的上帝啊,好恶心!这就跟我外祖父喷出来的鼻涕一样让人倒胃口!莱尔,你怎么做出了这么奇怪的东西?!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莱尔没有回答他的话。
此人便起身看向莱尔,莱尔愣愣的说:“这不是我做的……”
“嗯?这不是你安排的?”八壹中文網
莱尔看着那个蠕动的大肠怪物,失神地摇了摇头,“真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得了吧,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就喜欢在派对上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你会吓到派对上的女孩子们的……”
人们的脸色越来越白。
因为他们看见又一条诡异的“肠子”从后厨里缓缓滑出来,它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个长满尖利牙齿的大嘴。
一圈都是又小又尖的牙齿,没有舌头,喉咙深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它的嘴巴似乎就是鼻子,用力嗅着,像是狗狗在用力嗅着什么。
那个男人正吐槽着莱尔,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话音一顿,僵了僵,嘴巴都没闭上。
“莱尔……”他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这真的不是恶作剧吗?”
莱尔越发惊恐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
怪物嗅到了面前的人,于是一口咬住了他的脑袋!男人抽搐了一下。
空气一片死寂,仿佛只剩下某种奇特的咀嚼声。
看不见路的服务生突然撞到了桌子,一个红酒杯碎裂在地上,这个声音瞬间让所有人回了魂。
一瞬间,尖叫声脚步声呼救声充斥着整个舞厅,人们乱做了一团,争抢着要跑出舞厅。
可当他们打开门时,门外站着一排人,这些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船长也在其中。
船长还是那副热情洋溢的笑容,正如初见时会欢迎每个登上梦想号的人那样,永远面带笑容:“派对不是没结束吗?客人怎么都出来了?”
“船长!这里面有怪物!有怪物啊!”
“一定是海怪!海怪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登上了船,快让你的人把怪物杀了!”
“对!你有义务保障我们的安全!”
“快命令他们用枪射杀那个怪物!!”
船长的笑容有点无奈,“可是,那也是我们的贵宾啊,我怎么能射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