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郝平凡皱了皱眉,她感觉她好像躺在了医院,眼前的灯刺的她睁不开眼,头痛欲裂,浑身宛如个火炉发烫的要命。
“医生,我女儿她没事吧!”她似乎听到了郝妈妈的声音。
“现在情况稳定了点,记得等她醒来给她多喝点水,尤其是淡盐水,吃点流质的食物,像煮的稀一点的粥就可以了。然后晚上还是要注意她有没有发热,如果有,去跟值班的医生说一声,她来看会知道是什么回事的。不过最好还是要找到那个激发她发生性格分化的人,不知道就去下面的配对大厅配对一下。如果没猜错,她的那位现在应该也分化出来了,现在也是正在忍受分化期的痛苦,最好把人找过来两个人呆一起会舒服些。”
平淡的声音公事公办的把话讲完后就离开了。郝平凡动了动手指,有些艰难的说道:“妈,妈。”
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喉咙渴的发痛。
“凡凡,醒啦!快,喝水!”郝憨刚把医生送走转头就听到女儿醒了,连忙倒了杯水坐到床边的椅子把人扶了起来。
郝平凡被扶住靠在了床头,眯着眼就这郝憨的手喝着水。
足足喝了有十大杯水,郝平凡才停了下来。
被水滋润过的喉咙勉强舒服了点,她扯着嗓子说道:“妈,把灯关一下,刺得我难受。”
郝憨连忙起身把大灯关了,开了一盏温和一点的小灯,又坐到床前的椅子,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
“妈,这是哪?”郝平凡勉强睁开了眼,睁着两个肿成大核桃的眼望着郝憨问。
“在中信市,你在酒店发了热,触发了在你身上的印记,这边的医院就派人把你带到了这里,在你分化完后就给你打了抑制剂。现在是不是浑身都很热,难不难受?这是正常反应,待会就凉了。”郝憨一边给她配了点淡盐水,一边跟她解释。
“来,把这杯水喝了。”郝憨把吸管凑到了郝平凡的嘴边。
“……”郝憨没有说话,她咬住吸管,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正被自己分化的这个消息砸昏了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在那种情况分化了!
不是说只有两个人相爱后才会发生分化吗!
她跟谁相爱了!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最近只有跟宋阳走得比较近,难道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别多想!宋阳这么好的一个女生自己就别去糟蹋人家了。
估计催使她分化的是意外。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
不过还是感觉好不可思议,她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分化的。
反应过来的郝平凡一个劲的压下了自己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分化只是个意外,别多想。
如果不是在培训的时候,她再一次被提醒了自己是有多么的不讨人喜欢,也许在没培训前飘的不行的自己,估计真的一头热的去死皮赖脸的把人给糟蹋了,宋阳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比她活泼的人,自己不能把人给糟蹋了。
她不好!她真的不好!!所以只有一开始离开别人,就不会再讨厌她了,多好。
郝平凡想起那人的话,痴痴的笑了起来,是啊,只要主动离开大家,就听不到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就好像从一开始,大家还是好朋友,好闺密,好恋人一样,多好。
“凡凡,你,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郝憨望着女儿苍白的神色和她痴痴的笑颜,她缩着手想去摸摸女儿的手,却又止住了,一脸小心翼翼的问。
从初中开始,女儿就患上了抑郁症,原本开朗的她开始变得神经脆弱,若不是她那天想起家里灯没关,凡凡,凡凡差一点就要!就要!就要没了!!!!
想到那满屋子的血腥味和鲜红色和女儿死灰的脸,这么多年独自一人抚养女儿的坚强母亲,险些又要晕眩。
她低下头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告诉自己要坚强,抬起头又是一脸憨笑的看着郝平凡,透着憨气的小酒窝露了出来。
“凡凡,不要怕,不要想,妈妈最近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吃播,最近在乔妈妈身边都没来得及看,趁今天就我们俩在这陪妈妈看看,我已经缓存好了,快,过来!”
郝憨和平时一样,搭起床上的小桌板,开了手机招呼女儿一起来看。
郝平凡从来都不会拒绝郝憨的请求,她努力睁大了肿肿的眼睛,靠在郝憨身上看着手机。
时不时被吃播大口吃饭嘛嘛香的样子馋到,时不时又被吃播故作搞笑的样子给笑到,期间还被郝憨投喂了一碗粥,这一笑一馋倒是没法想太多,最后被郝憨喂了安眠的药后就沉沉的睡去。
郝憨在看到女儿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后,把手机给关了,起身拿了药放到床头边,轻轻的掀起被子和郝平凡的睡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和大腿,尤其是大腿,已是见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了,红红白白,皮肉翻卷,再坚强,再憨气的郝憨,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冷冰冰的划过了她的脸,似刀子,要把她的脸给刮出血肉才罢,心也被刀子,给戳的出了血,怎也止不住,她缩起肩浑身打起了冷颤,脸比旁边的墙还白上几分,刚刚还一脸笑意的人现在仿佛老了十岁。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郝平凡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她皱着眉,辗转着身子似要醒来。
母亲的天性让她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她又露出了小酒窝,安抚的拍着郝平凡的肚子,轻声的给她讲着平时的一些琐事,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晚都陪在女儿的身边哄着她入睡。
渐渐的,郝平凡松了眉,一脸安静的再次睡去了。
郝憨停下了酸胀的胳膊,她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和身上的伤痕,险些又要落泪。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给女儿上了药,生怕惊醒女儿,她很快把衣服和被子盖住,悄悄的起了身拉了灯才躲到了外面的走廊去。
坐在冰冷冷的座椅上,郝憨再也忍不住了!
她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脸,喉咙不断滚动着,发出了沙哑的哭声,豆大的泪水从指缝中溜了出来,一颗接一颗的砸在了光滑的地面上,嘀嗒嘀嗒,伴随着沙哑的哭声,在寂静的医院里,恐怖得吓人。
这是一位母亲正在哭泣……
郝憨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打开浴室的门,看到了女儿靠在浴缸边死灰的脸,她的手腕上开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流啊流啊,染红了浴缸,染红了浴室,却唯独染不红的女儿的脸,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她看着自己拿着毛巾包扎住了女儿的伤口,然后打了急求电话,看着女儿进了手术室,最后,她回到自己的躯壳,盯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脑中只回荡着三个字——抑郁症……
那天晚上,她也是靠在医院冰冷的座椅上,在寂静的走廊上,嘀嗒嘀嗒的声音响的吓人,亦如她的心头血,也跟着病房里的女儿,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
她差点就要跟着女儿离开了!万幸的是,她的凡凡回来了!
但今天,在听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差点就要晕了过去,来不及收拾马上搭了最快的高铁来到了这边,看到伤痕累累的凡凡,她的心如被针戳了似的,绵密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黑暗让她差点就晕了过去,肚子一阵抽痛,她靠着墙才勉强站稳,到后面,她已是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了,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就到了现在。
“啊!”郝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难受的叫唤,她以为是自己胃病又犯了,就着冰冷的水胡乱的咽下了胃药和止痛药,去洗了洗自己的脸又回到了郝平凡身边,摸了摸郝平凡的头发现没发热,就躺在陪夜的小床迷瞪着眼勉强睡了过去。
一夜噩梦的两人,第二天都是白着一张脸,憔悴的吓人。
郝平凡到后面又发了几次高烧,险些把自己给烧坏了。
又差点把郝憨给吓死,整日整夜的陪在她身边,寸步都不敢离开,心都被戳的麻木了还在发疼,肚子也是,一阵更比一阵疼,若不是还告诉自己女儿还在等着自己照顾,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而等待赶过来的乔衍和宋阳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八壹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