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南,你们不救,我来救。”
钟阳明此言一出,听到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每个人内心所想都截然不同。
王默只觉得这位六殿下实在大逆不道,皇帝都说了不救,你一个皇子怎么敢公然忤逆,虽然觉得钟阳明只是在说大话,但这话被有心人听了,跟谋反没什么区别。
但在王石头的眼里,此时此刻的钟阳明仿佛在发光,全身上下都在发光,耀眼得让他眼睛发红,要流出泪来。
就连站在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妙蕴也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钟阳明这番话传到皇帝的耳中,恐怕永远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了。
他之前说被贬不后悔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心实意。
剩下一个青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在小丫头心中,钟阳明已经是神仙了,神仙当不当皇帝好像也无所谓了,她只要安心当好鸡犬,等着飞升就行了。
王默想劝,但看到钟阳明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钟显龙。两个人是真的相似,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只是,那位皇帝陛下的目标还算现实,他只是要争皇位而已。而钟阳明想要救江南,一没钱,二没粮,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这分明是怄气,完全是异想天开。
换了别的时候,王默还可以试着再劝几句,但今天实在太不凑巧。钟阳明刚刚遇到了一场刺杀,恐怕没人能在这时候心平气和地与人交流。
想到这里,王默忍不住看了一眼王石头。
一切安排都被这小子打乱了,真是死不足惜。
“殿下如今心情不好,老奴也明白。这两日,老奴就在玄虚观住下了,殿下若是什么时候消了气,不妨来找老奴喝杯茶。不过,请将这小贼交给老奴处理,他毕竟是我从朱雀营带出来的人,总要给朱雀营的许统领一个交代。”
钟阳明想也不想地说:“那就让许统领自己来找我吧,这人既然是我抓住的,那就归我了。”
王默提醒说:“殿下,这是刺客。”
钟阳明笑道:“所以我正需要问问他为何行刺啊。王掌印,你知道他为何无缘无故要杀我么?”
钟阳明这话说得讽刺,王默无言以对,只能恭敬地后退几步,然后才转身离开。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位掌印大人可没死心。
钟阳明也没挽留,从他开始修仙,他所追求的东西便跟宫里的贵人们不同了。
王默一走,妙蕴便也准备回去。
但钟阳明却将她叫住:“师姐,我有一件要事想请你帮忙。”
看在刚才他说话如此漂亮的份上,妙蕴这次忍了,没有纠正钟阳明的称呼。
“师弟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妙蕴问道。
钟阳明十分认真地说:“事关江南赈灾之事,一两句讲不清楚,请师姐移步山上小屋,我自会解释一切。”
妙蕴思考片刻,点头说:“好。”
其实妙蕴也很好奇,钟阳明究竟要怎么拯救江南的百姓。
就凭他一个被贬的六皇子,就算能拿出大笔钱财,现在也买不到多少粮食。
总不能是单枪匹马冲到皇宫里面逼皇帝开仓放粮吧?
钟阳明与妙蕴两人走在前面,青玄盯着王石头走在后面,小丫头还是不放心这个“刺客”,一路上死死盯着,手上的柴刀左右比划,似乎随时可以给王石头来个三刀六洞。
在这怪异气氛之中,四人总算是回到了山上的小屋。
但才刚靠近,妙蕴就惊讶地说:“这……这地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后山荒废多年,按道理说这小屋应该破败不堪才对。
但眼前所见,明明是一座花团锦簇的别墅,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深吸几口感觉连内力运转都顺畅了不少。
这不对劲,妙蕴觉得这些树木花草怎么也不可能天然长成这副模样。
妙蕴看了一眼钟阳明,发现他表情自然,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
妙蕴不由得想,难道说他来到玄虚观的时候这屋子已经是这样子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总不能是他来了几天之后将破木屋变成小花园吧?
或许是玄虚观里的某人花了多年心思一点点改造成这样的,只不过自己从不上后山来所以没注意而已。
妙蕴正这么安慰自己,却见钟阳明带着她来到了一片金黄色的田地前。
“这是哪来的田地?不对,这是粟?现在根本不是收获的时节!”
妙蕴都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但她实在保持不了镇定,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钟阳明。
钟阳明仿佛早有预料,对妙蕴说:“这正是我想请师姐帮忙的地方,我有秘法可以让这些粟米瞬间生长成熟,只需要将三百石粟米送到江南,一日之内便可两次成熟,那就是三百万石,足够江南所有人吃上一年。
“只是空有粮食可不够,如何送到真正的灾民手中,还需要当地豪强帮忙才行。师姐你既然是江南人,应该可以帮忙牵线搭桥,找到合适赈灾的人选。”
玄虚观里面九成九都是权贵出身,皇族就占了六七成,剩下的不是高官子弟便是历史比大乾还长的世家。妙蕴是江南人,必定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这种事情找她是最合适的了。
光靠钟阳明自己的话,光是运粮到江南都能将他累死。
妙蕴听了连退几步,摇着头说:“师弟,你别开玩笑,什么叫瞬间生长成熟,什么叫做三百石变三百万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妙蕴觉得钟阳明疯了,之前他说要救江南百姓,难道只是疯子的狂言?
但下一刻,妙蕴就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看到钟阳明手指一弹,地上变多了一株粟苗,幼苗迅速生长,眨眼间便挂了穗。
“这……”
妙蕴忍不住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那株粟依旧还在。
再望向青玄与王石头,妙蕴发现这两人比她淡定多了,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难道说,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青玄就算了,她是钟阳明的贴身侍女,但凭什么一个今天刚来玄虚观的刺客也这么淡定?
这两人的云淡风轻让妙蕴显得有些大惊小怪,妙蕴好不容易保持镇定,问钟阳明说:“师弟,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究竟是什么幻术?”
钟阳明微微一笑说:“此乃仙道神通,师姐,我之前说不会武功并没有骗你,因为我练的不是武艺,而是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