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水散落,与这些种子相碰,周妙华就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大片绿色的东西生长出来,抽枝长叶,将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树人。
不仅仅是苍耳长出来了,青玄刚才泼出来的种子还有许多荆棘种子,这一沾水便生出大片带尖刺的枝蔓,将他们困在其中。
一阵阵惨叫声传来,一群道士被尖刺划得浑身是伤。
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突然被荆棘藤蔓给困住,任谁也冷静不下来。越是挣扎,就越觉得浑身都痛。
这些都是没怎么见识过世间险恶的纨绔们,平日里练着高深武功,欺负着不会反抗的木人,何曾遇到过这种奇人异事。
一个个喊着妖术,叫着救命,却是越陷越深。
周妙华和两个运气不错的道士站在后面,没有被水泼到,但看着眼前诡异的情景也是目瞪口呆。
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场面真的没见过。
为什么这些荆棘会突然长出来啊,这是什么妖术?
看着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墙头上青玄再次冒出了半个脑袋,观察四周。
周妙华被这小丫头吓得连退几步,生怕她又泼出那种带着古怪的水来,要是自己被困在荆棘里面,他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周妙华震惊得失去思考能力之时,天空中一道璀璨星光落下,即使在灿烂晚霞之中依旧灿烂夺目。
“扫把星?”
这道突然出现的星光让周妙华回过神来,大叫道:“原来真的是扫把星转世!真的是妖孽!”
要不是双手都断了,周妙华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之前他在玄虚观中造谣,说钟阳明是扫把星转世,想要坏他的名声。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真的,那星光真的落在屋里了。
早知道自己是乌鸦嘴,造谣的时候还不如说钟阳明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呢。
周妙华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也不管那些被困的同门了,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周妙华都跑了,其他还能动的道士也一样,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王石头看着那群逃跑的道士,正准备追上去,好不容易解决掉一半,怎能让他们回去搬救兵。
但才刚迈步,王石头就听到了钟阳明的声音。
“你歇着,让我来。”
王石头惊讶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带起的劲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同时,王石头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股暖流注入到他的身体中,让他感觉伤口都恢复了不少。
钟阳明从王石头身边掠过,就像是一阵风,瞬间便追上了周妙华,拦在下山的小路上。
看到钟阳明如鬼魅般的身法,周妙华吓得连连后退。
其他道士也好不了多少,看到钟阳明出现,脸上都带着惊恐,双腿也是发软。
钟阳明缓缓走***静地对周妙华说:“周师兄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面壁之所,是来找麻烦的吧。既然是来找麻烦,我这个正主都出现了,你又在躲什么?”
周妙华现在哪有心思跟钟阳明拐弯抹角,连忙说:“六殿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现在就下山,今天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周妙华现在不想跟钟阳明起冲突,但只要让他顺利下山,他就会马上告诉观主,让观主……不对,是让皇宫派出神机军来将这个妖孽抓起来烧死。
但钟阳明显然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周妙华又不是小孩子,说什么孩子气的话?从我来到玄虚观开始,你便处心积虑害我。上次给了你教训,这次变本加厉,还伤了我的门人……”
周妙华连忙说:“我可以赔!他不是朱雀营的小兵么,我回头让我爹给你送十个!”
他爹可是兵部尚书,调动十个小兵那不是简简单单的,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安插卧底到钟阳明身边呢?
此时此刻,周妙华的脑子里面还转着各种阴谋诡计,却发现钟阳明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我说你啊,真把人命当成货物了啊。还我十个?我现在将你杀了,回头给你爹送十个,你觉得行吗?”
周妙华连忙说:“我堂堂丞相之子怎能跟一个奴才相提并论!六殿下你也是皇族宗亲,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吗?”
钟阳明咧嘴一笑,点头说:“很有道理,看来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上位者要人死,也就一句话的事,周公子看来是很懂尊卑之分。”
周妙华还以为自己说到了钟阳明的心里,毕竟他也是当朝皇子。
“这当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贵贱有序,正是我大乾的立足之本。殿下你怎么也不能将我跟一个小卒相提并论,当然,我冒犯了殿下,受些教训也是应该的,我保证赔偿一定会让殿下满意。”
王石头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心头一紧。正是这种规矩,他的师父全家才会死得轻如鸿毛,对贵人来说微不足道。
六皇子也是皇子,是这套规矩受益最大的阶层,他能够救助江南百姓已经算得上是圣贤了,王石头也不期望他会反对这套规矩。
人命是货物,王石头只希望贵人们愿意为人命支付一点代价,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将百姓当成蝼蚁。
王石头看着钟阳明,不知道在这位殿下的心里,人命值多少?
钟阳明听着周妙华的阶级价值论,面无表情地说:“周公子,你是尚书之子,你觉得人分三六九等,你可以决定一个朱雀营小兵的生死,因为你比他尊贵。
“而我是皇子,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不论是血脉、地位,还是力量,你都在我之下。那我是否也能随意决定你的生死呢?”
周妙华一听,吓得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钟阳明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但不等周妙华逃跑,钟阳明就闪电般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周妙华顿时呼吸受阻,憋得满脸通红。
周妙华不敢置信,用尽力气想要挣扎。只不过他双手已经废掉,只剩下双腿可以动,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完全无法撼动钟阳明的手掌。
钟阳明的手掌缓缓收紧,周妙华仿佛听到了喉咙碎裂的声音,他只能用尽全部力气说:“饶……饶了我……我……我爹是周旺……太子……太子是我……姐夫……”
钟阳明没有理会周妙华的求饶,继续对他说:“如果这就是你认同的规则,那你现在又在害怕什么,挣扎什么?
“君要臣死,你为何不乖乖领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