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文，你要知道，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甚至读书所花费的钱，都来自你长姐的亲生母亲……你们一家四口，靠着人家留下的钱生活，还要作贱人家的孩子，这是仁义之行吗？”

严氏气道：“你不对你的长姐心怀愧疚，想着日后该如何弥补她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和她划清界限……怎么，你是想和你那不仁不义的爹娘一样，成为不仁不义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严氏还真得警告楚清歌，千万别让楚怀文继续读书了。免得对方真的有一天青云直上，害人害己，还害所有无辜百姓。面对严氏的一番说教，楚怀文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是不认可严氏的说法。而是他无话可说。可不说话，严氏显然要继续气下去，于是他只能呼出一口气道：“她和我娘终究是不可调和的。就算我向她低头认错，她也不会原谅我娘，至于您说的什么心怀愧疚和弥补，就算我心怀愧疚……甚至想要弥补，现在的她也不需要。”

“不需要你就不去做吗？”

严氏看楚怀文终于开口，且态度尚可，心里的火气才缓和了那么一下，“你现在是没能力弥补对方。可将来呢？将来的你，也没能力弥补吗？别的不说，就说现在你长姐救了你的事，你长姐和你母亲的过节揭不过去，但你和你长姐没有过节。只要你现在端正态度，未必不能和你长姐和睦相处。”

楚怀文闻言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奶奶说的是。”

虽说自尊心和彼此的立场让他根本不想被楚清歌救，可对方救了他事实，而他处在危机中也是事实。先前一时着急，在马背上发发孩子脾气也就算了，等到后面见到楚清歌，他还是要主动去道谢的。严氏看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便不再说了，楚怀文这个孩子和家里的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样。对方太过聪明和早熟，一直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对方认可她的说法，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不认可，她说再多也没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车队行了一上午，停在了驿站休息后，听进了严氏话语的楚怀文主动下车找到了楚清歌。只是他并没有如严氏所想的那般，找楚清歌道歉然后道谢，而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救我？”

楚清歌看着这个只比她小了一岁多的弟弟，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是因为奶奶他们？”

楚怀文可不觉得楚清歌救他，是因为她想和柳氏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楚清歌笑了，楚怀文果然很聪明。只是——“你这么想，是不是担心我是出于对你的姐弟情谊，又或者是单纯的好心，才救你的？”

楚清歌看着他，“因为我若是出于爷奶他们救你，那你就无需对我感到抱歉，也无需对我感谢。只用感谢爷奶就行……”可若楚清歌是出于姐弟情谊或者善良，那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被视为仇敌之人救了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