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爷这话一出，顿时比刚刚的质疑，来得还要冷场。连和他私交还算不错的陈老爷子，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何老爷其实自己也知道，他不该在陈老爷子的寿宴上，说这些事。可他实在没忍住。斜对面的，那个姓陆的老匹夫，山羊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实在看不下去——“就算外表变好看了又如何？做人最重要的是德行，尤其是读书人……”何老爷冷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装可怜，攀上这位裴姓公子，才进来的这寿宴的，但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我等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话，陆员外得意的笑容凝固了，周围那些桌上本来在自由交流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中间主席的异常氛围，纷纷投来了目光。周文成和赵良友等人，本来就一直盯着主席那边的动静。现在发现何老爷领先说起了陆司铭，并且有种希望陈老爷子赶人的架势……周文成一直紧张焦虑的心，顿时松和了不少。赵良友和陈汉之更是想站起来，给何老爷帮腔，但周文成拉住了他们。“这里是陈家，不是书院，何况陈院长和嵇先生都被他所蒙蔽……”他们三人若是贸然站起来，站台何老爷，成功了还好说，万一不成功……怕是会给陈院长和嵇昌留下不好的影响。周文成本来是不想提醒赵良友和陈汉之的，他向来需要一些傻子帮自己出头。可傻子也是要到关键时候才用的。平时该帮忙该提醒的时候，他都会提醒和帮忙，至于那些傻子听不听劝……就不干他的事了……不过这一次，周文成说到了点子上，赵良友和陈汉之都稳了下来。毕竟这是陈家的主场，他们又不是何老爷，在陈阳县有根深蒂固的地位。贸然出头跟陆员外作对，甚至惹陈院长和嵇昌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何况，现在这情况，也用不着他们出头。现场当场就有陈家自己人，对陆司铭质疑，“这是陆童生？陆家的陆童生？”

“三年前品水阁闹出不堪之事的那个？”

“他怎么来陈家寿宴了？陆员外带他来的？陆家不是把他赶出家门了吗？”

……眼看现场其他陈家人，外来客，纷纷议论起陆司铭，陈老爷子犯难了。他看了眼裴彦，心说这都是什么事？裴二公子你想来凑热闹，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带陆童生干嘛啊？这下好了……他这个老寿公不仅被无情的移出了话题中心。他请来的两位县内重要客人，陆员外和何老爷，也是明显要撕起来的节奏。“不是说有梨园班的戏吗？”

就在陈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的时候，一直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陈家二房嫡子陈临之，终于走来了临水台，他来到陈老爷子面前。先拱手一礼，祝贺了自己的爷爷，六十大寿，然后便看向对面的台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了一句，“爷爷，怎么好戏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