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一条不起眼的街上，即使天色已晚人流却依旧络绎不绝，四处弥漫着香艳的气息，周围的竹楼一律都挂着青色烟粉的飘带，这里就是上京有名的销金窟，肃王看着面前挂着“章台”二字的竹楼皱了皱眉头。
这里就是上京十分推崇的温柔乡？闻着浓浓的脂粉味，肃王冷着脸盯着牌匾，如临大敌。
自从那天见过楚淮渝之后，肃王就觉得自己跟哪里不对劲一样。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做梦梦见对方，梦中的香艳场景让他每晚惊醒内里都是湿/滑一片。
梦中他似乎有另一个名字，楚淮渝也和现在的长相完全不同。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爱人，他们是同一个人。
在夜里他们是如此相爱，以至于自己在去世之时依旧拉着对方的手念念不忘。
这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可是想起对方的身份，他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自己的养子。并且对方性格看起来还如此水性杨花，他怎么会爱上这种哥儿呢。
一定是因为自己想女人了。楚赫言想。
听闻章台在上京号称天上人间，楚赫言就准备来看看这天上人间是否真的能让人乐不思蜀，让他拜托这夜夜的噩梦。
可是等他都到了门口，看着里面一个个明显是被酒肉掏空了身子的男人，以及浓妆艳抹的哥儿和女人，又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他皱着眉站在门前踌躇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近。
“咦？这不是肃王爷吗？”楚嘉玉穿着一身冰蓝色苏绣锦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背后还别着一把纸扇，端的是风流倜傥，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肃王平日里为人冷硬，再加上身上的气势，敢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并不多，不过楚嘉玉也不算是普通人，他比起安王府的世子爷倒是更像上京的风流才子，王府里的事情倒是不怎么管。
楚嘉玉是真没想过今天会在青楼遇见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肃王爷。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肃王爷是第一次来吧。”看着虽然冷着脸，但手脚明显僵硬的肃王，楚嘉玉了然，自来熟的将肃王拉进去。
两人一进去，一位打扮的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就笑着靠近迎上来。
“呦～这不是我们李公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咱们翠烟姑娘可是一直念着您呢～”楚嘉玉从善如流的跟着老鸨进了房间，一看就是章台的常客了。
肃王犹豫之中再三思索，最后也还是跟着进去，只是落座之后，比起楚嘉玉的左拥右抱，楚赫言一直坐的笔挺，背挺的直直的，以及身上不停散发着的冷气……
这……
引得楚嘉玉还有老鸨频频侧目。
这人究竟是来逛窑子的，还是来阅兵的啊！
把陪楚嘉玉的姑娘都吓得不再唱歌了。
“我说赫言兄。咱们今天可是来逛窑子的，不是来检查士兵的，你看把我的小翠烟吓得，这小脸儿都煞白煞白的，真是心疼死爷了。”一边说着，一边用扇沿挑起了翠烟的下巴，换得佳人的羞涩一笑。
“请问这位……”其实两人一进来，老鸨就已经注意到了楚嘉玉旁边站着的这位气势惊人的公子，身为上京最繁华的青楼老鸨，她也不知见过多少达官显贵，不过都比不上这位身上的气势。凭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所以，即使被顶着楚赫言骇人的眼神依旧能笑着开口向楚嘉玉打听对方的身份。
“这位的身份可不是你能打听的。”楚嘉玉笑着打断老鸨的话，“不过你们章台今夜若是能将这位爷伺候好了，好处可绝对是少不了的。”
老鸨一听，两眼简直就要冒金光了。简直觉得楚赫言就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一拍手，身后就走出了三个妖娆多姿的姑娘，简直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采。
“李公子这就小瞧我们章台了。我们章台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环肥燕瘦，包君满意。”
说完，三个姑娘就都环绕着坐在了楚赫言身边。还有一个倒了美酒要喂给他喝，更有一名着绿裳的美人拿起了桌子上的葡萄一粒粒的剥给楚赫言吃。
肃王冷着脸接了美人递来的酒，可刚想喝一口。就忍无可忍的冷着脸将姑娘推开了。
“这几位姑娘……你们身上的胭脂味儿太重了。”
说罢就拿起酒杯，将身上缠着的几双手扒拉下来，坐在另一边喝酒去了。
老鸨和楚赫言身边坐着的几位姑娘全都愣住了。
倒是楚嘉玉看见肃王的脸色，又想了想他那天对楚淮渝与众不同的态度。叫来老鸨对着她一阵耳语。
没一会儿围绕着楚赫言的三个女人就全都退了出去。房门又重新打开。进来了几位身材娇小的男人。只是看他们神态动作，应该都是哥儿。
其中有一个哥儿一身月牙色锦袍，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狐狸毛，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猫似的眼睛，看起来极为楚楚可怜。
这次楚赫言倒是似乎有了点兴趣，抬起眼看了一下，冰冷的眼神似有异动。
老鸨一看有戏，连忙对着那猫眼少年叫道。
“怜雪，还不去好好陪这位爷。”
那名叫怜雪的哥儿羞涩一笑，娇滴滴的做到了楚赫言身边，刚一落座就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位爷的脸色看着可真是冷冰冰的。
不过长年以来培训出的职业道德让他挂上献媚的笑容。之后伸出葱白色的指头，将盘子上的一粒葡萄剥了皮试探性的喂到楚赫言嘴边。
楚赫言看着对方和某人颇为相似的眼睛，张嘴吃了下去。
怜雪见这位公子爷没有拒绝，喜出望外，此时夜色已深，章台里的气氛已是渐入佳境，身边楚嘉玉的手甚至已经伸到了怀中女人的衣服里。一边的翠烟脸色似有低落，不过还是在为二人弹奏着一曲渔舟唱晚。
怜雪一连给楚赫言倒了几杯酒对方都没有拒绝，也立马乘胜追击，剥了一粒葡萄咬在唇间想要喂给楚赫言。
楚赫言喝了点酒，本就有点晕乎，此时见一个长相和楚淮渝极像的人咬着葡萄靠近自己，就跟做梦一样也想用嘴去接。就在此时只听突然一声刺耳的破音。打断了楚赫言此时的幻想。
“抱歉，各位爷，是奴家的铉断了。请允许奴家退下换一把新筝来。”翠烟幽怨的眼神望向楚嘉玉，只可惜楚嘉玉此时正忙着和怀里的女人调情，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去吧。”
翠烟抱着琴，静静的鞠了一躬退下了。
楚赫言此时再看向怀里的哥儿……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自己刚刚怎么会把他看成是楚淮渝。怜雪的眼睛虽然也是猫眼。可是瞳孔没有楚淮渝大，眼尾也更为上挑，这让他多了一分妩媚，少了几分天真惹人怜爱。
再看几眼，皮肤似乎也没有那个小哥儿白，脸上还抹着一层胭脂，带着弄弄的脂粉味，完全没有楚淮渝天然去雕饰的美。
楚赫言一时突然深觉无味，在桌子上留下一锭银子就离开了。
深夜，肃王府。
楚赫言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想起自己刚刚梦见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以及宫宴上对方吃葡萄时露出的粉嫩的小舌尖。
楚赫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叫了次水。
伸手往被子里一探果真是潮湿一片。
楚赫言呆呆的坐在床上半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