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安先是支开了所有的人,然后带着付云、沈言栀去了军机处的一个暗室之中。
只见暗室中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
那男子眉峰凌厉,鼻若悬胆,唇色微紫,双眼紧闭,显得十分痛苦的模样。
“这是我们军中的军师——沈知行,今日他与我在军中一同用过早膳之后,便成这样了。他平常疏于练武,内力不深厚,我怕他都捱不到明日御医来。”
沈言栀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情况,走上前去查探了一番,皱了皱眉头,“此人身上似乎有很强烈的尸香味,看来这人已经被人喂了毒虫,而且这毒虫的毒性极强。如果没有及时救治的话,只怕他撑不过三个时辰就要毙命了。”
顾槿安脸色沉凝,没有接话。
沈言栀回忆原主的记忆,想起来了有关毒虫的事情。
“我幼时好像听乳母说过,这种毒虫名唤噬骨尸虫,通常只出现在北疆。它专门吸食活物的鲜血而生,毒性极猛,一旦入侵肺腑,必死无疑。我当时只当是一个奇闻逸事,并没有当真,依现在看来,这东西竟然还真的存在。”
“嫂夫人,您的意思是这毒虫是有人刻意饲养想要毒害沈军师的?付云一语中的。
“现在事实是这样,我还不敢妄言。目前最紧要的事,是怎样将沈军师的毒给解开。”沈言栀也不发表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因为原著中也并没有出现军师中毒的这一段剧情,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总是做一些违背自己人设的事情,所以导致某些情节与原来出现了偏差。
“此毒虫可有解毒之法?”听了付云的话,顾槿安面色变得晦暗,但语气依旧平常。
“传说此物唯有冰蟾可解,但冰蟾价值千金,一两都要卖到几十万两黄金,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沈言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嫂夫人,这件事好办。不就是点钱嘛,我马上赶回家让我爹去拿钱把那冰蟾给我买来就是,只要能治好沈军师,花再多的钱都可以!”付云财大气粗的样子,只让沈言栀觉得他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不过付云的这番话确实是让沈言栀想起来了付云的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当朝第一大商贾付纪铭之子。
付家是出了名的人富心善,但在古代经商终归还是令人所不齿。而且付云从小就酷爱武艺,自幼便立志想要当一个征战沙场的血性男儿。
成人之后付云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进了军营,因为不肯动用银钱关系,所以就算付云的武功在整个军营之中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他也还是一个小小的兵卒。
直到早几年前南蛮的势力猖獗屡次掠夺边境黎民的财物,搞得南方的边关的百姓都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皇帝这才便派剿杀那些作恶的南蛮子。
付云在那几次的战争中都表现神勇,顾槿安听别人说了他的事之后,觉得付云是个有能力之人,于是就把他招到了自己的麾下,为自己所用。从此,付云就成了顾槿安最信任、最得力的副将。
在原著小说里付云为了帮助顾槿安登上帝位,不惜倾尽自己一切的财力物力,可以说最后顾槿安登基,也有付云不小的功劳。
不过顾槿安也不是忘本之人,在顾槿安当上皇帝之后,付家变成了举国上下最大的皇商,还依旧遵循着之前乐善好施的原则。
这次由付云和他爹爹亲自出马,必能成功求得雪偿,救活沈军师。
……
沈言栀叫上从王府里带来的小厮一同在厨房帮那些中了毒的将士们熬药。
因为现在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多的人了,沈言栀不敢假手于他人,只得凡事都亲力亲为。
而且,沈言栀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因为她的改变,小说世界里有很多东西也都在跟着变化。
现在沈言栀根本无法预判到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既然现在已经身处这场皇家斗争的阴谋中了,她就只能万事小心、步步为营。
……
半晌后,沈言栀端着给沈知行熬好的药正准备出门,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小厮在厨房寸步不离地看着自己给将士们熬的解毒药,让小厮等自己回来之后再同自己一起给将士们分药。
小厮应了声“是,王妃。”之后就又乖乖地守在了炉灶前。
沈言栀凭着记忆来到了刚刚的暗室门前,轻轻敲动了一下门口的把手,示意自己要进去了,等了一会儿之后却没有人回应。
沈言栀感觉有点奇怪,暗戳戳的地在心里骂了顾槿安一句“没礼貌!”,直接推了门就要进去。
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顾槿安面色痛苦地倒在了沈知行的身边,而且……姿势还十分的……暧昧。
我靠!!
我靠!
我靠!
真人美男cp竟在我身边!
沈言栀手忙脚乱地把药放在桌上,然后下意识地就开始给顾槿安号起了脉,同时还不忘在心里大肆编排顾槿安和这位沈军师的“爱情故事”。
沈言栀暮然间发现自己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自己现在已经很习惯地运用原主这种“肌肉记忆”似的医术了。
但她还来不及在心中调侃,就倏地眉头一紧。
顾槿安是中了和沈知行一样的毒!
只不过根据他中毒的迹象来看,顾槿安并没有被下毒之人“投喂”一整只毒虫,顶多是在饭食中被人添加了一点点毒虫的羽翼。
但是?
难不成是军营的伙夫当中有内鬼?
沈言栀的心一沉,不再多想。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药,开始给沈知行喂起了药。
沈知行中的毒很深,就算沈言栀再怎么努力给他灌药他都还是剩下了半碗。沈言栀索性就将剩下的药全都喂给了顾槿安,正好省得她再从厨房跑一趟。
喝下药没过多久顾槿安就醒了过来,沈言栀见状赶紧帮他按了几个穴位,然后顾槿安就开始咣狂吐了起来。
沈言栀就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直到顾槿安胃里再吐不出来东西,才给他递了一碗清茶让他漱漱口。
“你也中了尸虫的毒,要比他轻得多,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沈言栀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好心地给顾槿安解释了一句。
“知行他怎么样了?”顾槿安看着身侧之人的面色,担忧地问了一句。
“如果今日戌时之前付云能带着冰蟾回来,他就不会有事。”沈言栀也不算是安慰,只是做到了身为一个医者跟他实话实说。
顾槿安听了沈言栀的话,只是说了“多谢。”之后,就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了。
沈言栀看着顾槿安自己中毒昏迷刚醒过来吐成这个样子,心里却还想着沈知行的安危心里忍不住暗暗腹诽:啧啧啧,这真的是纯纯的爱……啊不,兄弟情啊。
沈言栀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只是不谄媚也不疏离地回道:“无需言谢,虽然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帮你是应该的。”
说着还伸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面色严肃的对顾槿安说道:“不过对这次的下毒之事倒是有了一些头绪……”
沈言栀就这样和顾槿安说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初步确定了此次下毒之人的身份。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我们的推测,要怎么才能把罪魁祸首给引出来呢?”顾槿安掐着眉心,声音有些沉闷。
“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沈言栀小手一挥,十分的潇洒。
顾槿安其实心里是不大相信的,沈言栀一个深闺里出来的大小姐能有多好的计策呢,不过她去试一试又没有坏处,最多不过是打草惊蛇。借沈言栀的手去警告一下那些人也好,虽然他是最见不得他的那一班兄弟们受伤,但是他顾槿安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好。”
顾槿安思索了良久最终缓缓吐出了这样的一个字。
沈言栀轻轻勾了勾嘴角,心中暗暗下决心要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她沈言栀的厉害。
顾槿安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的笑,不由得觉得眼前一晃,随即却又甩了甩脑袋,只当是自己中毒中得精神恍惚,并不是因为面前小姑娘的这一笑。顾槿安对自己这样解释道,可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解释呢。
……
一刻钟以后,付云不辱使命的带回了三颗宝贵的雪蟾。但是自己也因为中毒和今天的东奔西走,一回来就晕倒在地上了。
沈言栀像在拍一只战功赫赫的警犬一样,拍了拍付云的头,命人把他带到床上之后又给他和沈知行还有顾槿安灌了一大碗药才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叉了叉腰昂首跨步的走进厨房。
“刚才没有人来过厨房吧?”
沈言栀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小厮。
“有个自称是厨子的人来敲门来问奴才需不需要帮忙,可是奴才记得主子的吩咐没有放他进来,搪塞了他几句就让他走了。”
小厮见沈言栀这般同自己讲话,也立马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沈言栀只觉得这九王府上的人都太特么的懂事了,秉着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新青年的思想,沈言栀对小厮摆了摆手说:“没事,以后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用奴才、主子的叫,你就以‘我’自称就行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我叫沈言栀,你之后就直接叫我沈言栀吧!”
虽然沈言栀说得十分真诚,但是他终究是一个古代人,从根上就没有沈言栀这个女大学生这么先进的思想,但是也算得上是很懂的灵活变通了:“谢王妃体恤,可奴……我始终是王府里的一个下人,也不好直呼王妃名讳,以后我就称您为王妃吧。”
“行,那你叫什么啊?你跟着我出来这么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沈言栀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继续勉强。
“回王妃的话,我叫顾如风。”
顾如风说着还朝沈言栀行了个礼,沈言栀瞧着他的这副模样,虽然他说不上貌似潘安但是要是被带回现代他的也能吊打好一波当红小生了,而且这个顾如风今天跟她出来大半天,做事也很有规矩,脑子也机灵,沈言栀觉得让他在王府只当个打杂的小厮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我看你倒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会儿我见了你家王爷就把你给要过来,给我做贴身管事的。”
沈言栀一拍双手,当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的赞。
“可是……这不妥吧……王妃是女子,我是男子……这……”
顾如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言栀给打断。
“本王妃说行就是行,这有什么不妥的,我还要跟你说正事呢!”
说完沈言栀立马低下头和顾如风耳语。
顾如风一听沈言栀说有正事,也就立刻闭嘴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
沈言栀指挥着顾如风把熬好的大罐的药汁子给扛到厨房面前的空地上去,半刻之后才终于“完工”。
沈言栀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指挥得来的劳动成果,转身喊了顾如风一句,就带着他一起去请顾槿安过来了。
等到沈言栀领着顾如风走进主厅时,顾槿安已经坐在桌边喝茶了。
见沈言栀进来,顾槿安微笑着点头示意,却并未站起身。
沈言栀也并不介意,径直走到顾槿安对面坐下,顺手端起一旁丫鬟奉上的热茶。
“王爷,妾身刚煮好了汤,妾身亲自盛了一碗送来给您尝尝,希望合王爷胃口。”
顾槿安瞥了一眼沈言栀面前放着的黑漆漆的瓦罐,又看向一脸恭敬地站在沈言栀背后的顾如风,最终目光落在沈言栀的身上:“哦?那便多谢王妃了。”
顾槿安说完,就招手示意旁边的侍卫过来接过沈言栀递过去的黑色瓦罐。
“这就是王妃亲自煮的汤吗?闻起来倒像是药膳,味道怪怪的。”
侍卫接过瓦罐后就仔细嗅了一番,然后将它拿到一边的火炉上烧水去了。
顾槿安的目光随后就定格在沈言栀面前的黑色瓦罐上面,似乎若有所思。
“嗯,王爷说的没错,确实有点中药的味道,妾身平日里最怕吃苦了,所以就专门研究了一些补血益气、养颜美容的方子。”
说着沈言栀就伸手捏住自己的鼻子,装作一幅嫌弃至极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妃替本王试一试吧。”
顾槿安的声音轻缓悦耳,仿佛天籁般的嗓音响在沈言栀的耳畔,听起来竟有几分撩拨的感觉。